尹殷惜拉着莫小鱼回房。
少林寺内的客房,寒碜,整齐的墙面上不存在装饰品,里头就两部分,桌椅和站立的地方,还有一个大土炕,一卷棉被往土炕上一铺,添几件日常用具,就是一间房了。不过寺内的僧人都是这种生活环境。
倒不是说少林寺僧人过得如此惨淡,只是这样的设施,已经与一般平民家里相差无二。
“师姐,你不对劲啊。”莫小鱼围着尹殷惜转,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转,带着一丝狡黠,想从自家师姐的嘴里套出点话。
她的个头才到尹殷惜的肩膀,两条长麻花辫不安分地甩动,之前粗鲁的举动让她更像个农家姑娘,没学过什么礼仪,只知道做“力气活”。
可惜道行浅薄。
尹殷惜轻戳莫小鱼的额前,说道:“是你不对劲,来寺内也有个把月了,怎么还这个性子,大空师父呢?”话头被轻飘飘地带走。
莫小鱼挠挠前额,不痛不痒,道:“你说那个和尚啊——”莫小鱼粗鲁地坐在炕上,两腿盘起来,道:“他无聊地很,一天到晚就是念经念经念经,那群秃驴也是,不是敲木鱼,就是歇一会儿再敲木鱼。敲得我脑壳都疼了。”
“你是不是忘了师父的嘱托,莫要与大空师父置气,好好向——”
莫小鱼赶紧双手合十架在头上做求饶状,“哎哟我的好师姐,别念叨了,耳朵里的茧子痒痒的。”
尹殷惜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好好向大空师父学习嘛。”莫小鱼说着摸摸屁股后面,抽出来,居然是蒲团,翻了个大白眼,这群秃驴,哪里都要放蒲团。
“你呀。”尹殷惜走过来,接过莫小鱼手里的蒲团,放到土炕边上垫着,坐下。
她们师姐妹俩一直很亲昵,莫小鱼对尹殷惜也不像一般师门间那样,“恭敬有加”,反而是一股“大哥罩着你”的架势,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
而尹殷惜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会有真实的一面,至于人前的温柔,不好意思,都是假的。
莫小鱼今年才十三岁,个头又小,遭逢大难不久,算起来今年刚入师门一年,从来没个规矩,尹殷惜不忍心责罚她,师父也从不纠正。好在莫小鱼心地不坏,只是自由惯了,不愿意接受管束。这次能让她心甘情愿地来少林寺,师父也是下了血本的。
“师姐啊~你怎么忍心让你可怜的小师妹待在这种鬼地方呢?”莫小鱼一个前倾就扑倒了坐在她旁边的尹殷惜,可怜巴巴地说道:“你去跟师父说说,让我早点离开好不好?”
连撒娇都学会了,长进不小。
“师父说了,不要求你学会什么经书,只要你懂得清心静气,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尹殷惜单手撑着,坐正姿势,把莫小鱼的小脑袋放到腿上。
莫小鱼顺着这个姿势直接舒服地横躺着,两腿一伸,直接将脚靠到墙壁上,脑袋枕着师姐的大腿,眼里印出一个“大丑女”,不管师姐易容成什么模样,莫小鱼都喜欢。
“师姐,你看我,我哪像控制不好情绪的人?”
“你告诉我,哪里像?”
“哼,师姐,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总是大半夜的起床吓人。”而且说变脸就变脸,比戏台子上的那群人还厉害。
尹殷惜是真的有病,半夜起来的毛病,她会穿件红衣静坐在一处,如果有人敢打扰到她,第二天尸体就凉了。
这种情况不是夜夜都有,偶然发生,看谁倒霉。
“我这是在教你,小孩子不要半夜偷溜出去玩。”
“是是是。”确实,倒霉的莫小鱼遇到一次以后,对于夜行等偷溜行动,一概拒绝,养成了良好的到点就睡的习惯,除非走水了,或者天要塌了,不然就算睡不着也不能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