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墨一直记得，在他没有遇见宇文雲之前，他是一条狗，遇见她之后，他才成了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身份，只记得，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与一群野狗为伴。

    他以为自己和那些狗才是同类，他不会说话，没有思想，只有一点点懵懵懂懂的，人天生的记忆。

    那日，他和那些狗偷偷进了南宁城，城里人多，也很繁华，许多地方总是飘着饭菜的香味。可他不敢靠近那些人，因为靠近过后会被他们打。

    他以前也靠近过他们，可是他们会大声地叫喊，然后拿东西打他。久而久之，他不敢再靠近这些人了。

    他和那些狗在一处小巷子里，发现了一小半被人扔下的馒头，他和它们都为了那半块馒头嘶咬着。

    他成功抢到了那块馒头，他正想吃时，就听见了几道脚步声，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人。

    她穿着漂亮的杏色洋裙，那裙子做工精细，款式十分好看。然而比衣服更美的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里面像有星辰坠落一样闪着细碎的星光，美得让人心动。但是，她的眼睛深处太平淡了，就像平静的死水一样没有波动。

    即便她笑着，眼睛都微微弯起来了，她的眼底依旧没有波澜。

    后来，他总喜欢盯着她的眼睛，他慢慢才发现，他在她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人，包括他。

    即便她为他披上衣服，为他洗澡，教他说话写字

    她的眼里，还是没有他。

    他疑惑过，不甘过，却还是没敢问她，不敢说出口。

    这样，他就能骗自己，她是在意他的。

    他成年后，除了脸上的表情还是木呆呆的外，他已经和大多数人一样了，不，甚至比大多数人更好。

    因为，他的一切都是她教的。

    她的学生很多，可唯有他，是她最得意的作品。

    他从希望军校毕业时，他听见她开心地笑着夸赞他：“阿墨是希望军校创建以来，成绩最好的毕业生了。以后，你大概会与我一样，被写进希望军校的历史上。”

    他当时莫名开心，他想，能与她一起被写入一本书里，甚至能与她一起被人提起，真是令人开心。

    同时，他又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应该拼尽全力去考试的，而不是随意地考完了。这样的成绩虽好，可以后难免有可能被人超过。

    当她问他以后想去哪儿时，他说：“你说过让我以后来做你的助手的，我那时就答应你了。”

    宇文雲有些懊恼道：“我那是玩笑话，你怎么当真了？做我的助手，未免太过委屈你了，以你的才华，你能够在这个时代留下深刻的印记，历史上，绝对会有你浓墨重彩的一笔。”

    宇文墨直直地看着她，执拗道：“你知道，我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的。”

    宇文雲无奈，只能让他做她的助手。

    没过几天，他就被人通知，他被辞退了。

    他找到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辞退我？”

    “你已经完成你当初的话了，阿墨，你可以走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温和，像一个长辈一样和蔼。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从你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一生都是你的。”他盯着她的背影，抿着唇，固执道。

    她依旧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他放缓了语气，用她最难抵抗的声音闷闷道：“我离不开你。”

    宇文雲轻叹一口气，转身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无奈道：“阿墨，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你还会娶妻生子，你不能太过依奈我。”

    “我不要娶妻生子，我只陪着你。”

    “你只是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