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新娘程明娴,就跟着他所信仰的“组织”闹革命去了,一别三秋,却信里没有半点向老父亲寒暄问暖的意思,也没有问及家中幼年弟妹的近况,只是直截了当地说明了中央对镇反运动的重视程度,以警示他的父亲作为一名人民政府的“降将”,尤其应该恪守本职,一丝不苟地完成镇反任务,否则极有可能会被人反扣上“历史反革命”的帽子!
这样一封家书,让一名父亲悠长的思念凉了半截!高晋存感觉到了儿子的成长,他的翅膀硬了,越飞越高了!可是就是那样一个在革命队伍里磨炼起来的青年战士,却对自己的家人变得冷漠了,没有幼年时对家和父亲的依赖,竟俨然变了一个人儿似的陌生起来?高晋存有点害怕儿子的这种成长,还是自己真的老了,对儿子的依恋重的连自己都不觉了?
常副官在高晋存拿着儿子的信一愣神儿的时候进门了,虽然高晋存说过他好多回了,他就是没有敲门的习惯,后来高晋存也就不说了。
常副官喜滋滋地说,“哎?哥,你咋还在这儿呢?这会儿街上正热闹呢,听说文兵团的几个女战士在码头湾那边儿做宣传呢,瞅着有几个长得像那么回事儿的,咱请回家里来坐坐,也尽尽地主之谊?”
高晋存把眼珠子一立,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扯淡!革命女同志都想调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给你扣个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就有的受了!”
常副官挠着头皮尴尬地一笑,“嘿嘿,这里又没有旁人!也就这么一说!”
高晋存向他走过去,“你也一把岁数了,就不能凡事儿都走点儿心?”他把高瑞德的信塞到常副官的手里,“看看,瑞德来的,要咱们积极响应中央的指示,积极肃清恶霸和反革命,可就是杀,关,管,也总得有个对象呀,这不写着呢,‘首恶者必办’,这程嘉禾程嘉天两兄弟要动不了,动别的小乡绅,指定会闹的!”
常副官也不看手上的信,听高晋存这么一手,心里便有谱了,“嗨,要我说呀,这事儿简单,让咱‘镇’咱就‘镇’呀!这年头吃谁的饭,就给谁干活,没办法的事儿!咱先把布告张贴出去,就说管,关,杀,从轻到重,分阶段地呗!先拿那些好对付的开刀,后面的事儿,走着瞧老话也说,杀鸡儆猴,谁也挑不出理儿来了不是!”
高晋存赞许地点了点头,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常副官的这点小聪明有些时候确实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
“可是,杀哪家的鸡呀总不能乱来吧?”高晋存又问道。
“嗨!这还不好说,阜新县这么大,加上下面好几个乡,就找不出几个替罪羊么!哥,你想啊,家里有几个长工干活的就有剥削有压迫,还有,只要有点家资的谁没几个国民党的朋友亲戚?像钱家里的莫志河,余家陇的余老八,顾里屯的老魏头儿,该关的关,该管的管呗,有什么的!”
高晋存戚了一下眉,“余老八他可是”他没往下说,因为就算说出来,他的顾忌也怕会被常副官嗤之以鼻。
常副官一乐,“怎么,哥?您这里还念着人家的闺女余兰芷呢?!”
高晋存难为情地搓着手,“哪有,别打岔!我就是觉得吧,这余老八怎么也跟程家大院有些渊源,会不会”
常副官看着高晋存的窘相有点儿得意了,其实办不办余老八这事儿与他常副官自身没多大关系,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怪,别人越是不想去做,就越想去看他做过之后的结果,于是,他就使劲撺掇高晋存说,“嗨,那你担心啥呢,余老八和程嘉禾就算以前有些渊源,到现在也只剩下了过节了,要说那余兰芷嘛,您是个重情义的人,挂念着也是人之常情,可她跟余老八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了!您得为自己想,哥您是一县之长啊!上边可等着您复命呢,这事不好办,但是必须快办,越快越好!大少爷不也说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