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哲】转角遇爱(1)
江正大学坐落在这座海滨城市的正中心,九十年代初,省委政府投入了很大的财力物力人力对它恭进行了全面的“门面装修”,力求建成全国面积最大,人数最多,专业最强的花园式高校。于是,聘请了著名的美国设计师彼特·格林先生亲临设计现场,最终成就了这座以巴洛克风格为主导,以中国传统林园艺术为辅助的建筑样式,开创了现代建筑史上别具一格的新视点,引来无数建筑学专家c学者的争议,也引起无数同行c业内人士的喝彩,以致,江正大学一举成为这座城市一道独特的人文风景线。
一九九七年七月,程思哲也是慕名而来。
传说,这座城市是母亲张琳的故乡,而他的外公外婆都是江正大学的前身江海师范学院的教授,不幸在文 革 时 受迫 害而死,这才有了母亲下放贵州农村与他的父亲程英浩结婚生子的经历。程思哲其实对他的外公外婆没有任何印象,所以更谈不上因为他们对所生活的城市有所依恋了!然而,隔江相望的,却是他真正的故乡——阜新城。
程思哲的父亲程英浩去世的时候,他只有六岁,记得祖父程明轩曾经苦笑着对他说,“你小子比爷爷幸运多了,你至少见过你爸长什么样儿,我呢,没出娘胎的时候,我爹就被我奶奶,也就是你的太奶召唤去了!”
程思哲当时太小了,他不懂祖父这话中的苦涩和钻心的痛,而真正到了他应该懂的年纪,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太遥远和不重要了。是的,关于父亲的记忆逐渐斑驳,而对自己曾经生活过六年的古朴沉香的大院却记忆犹新。记得当年,母亲要带上他跟那一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叔叔(也就是他现在的继父马瑞安)去美国的时候,他怎么也不乐意,他就那么抱着爷爷的腿哭着喊着,到了美国,我还能骑到爷爷脖子上逮“喳喳”吗?到了美国,我还能跟爷爷到假山那边“躲猫猫”吗?
当初,一个面画永远地印在了他童年的脑海里,任时光之水怎么流淌,也洗涤不去,驱之不散——祖父程明轩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高大的梧桐树,眼睛里两行浊泪顺着褶皱的面庞一直流到耳后,他呜咽着,“天不该如此惩罚我呀!祖宗啊,你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程家大院后继无人啊!”而他的祖母余兰芷站在祖父的背后,用她瘦弱的双臂紧紧地将祖父环抱在自己的怀中,泣不成声。在那年梧桐叶落的时分,程思哲最终哭闹着跟母亲离开程家大院的,或许,那时候的哭闹并没有那么深的痛,才把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渐渐地退却了。
程思哲跟着母亲与洋继父地质学家马瑞安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生活了十六年。在这不长不短的十六年里,他已经由一个懵懂的孩子成长为一个健壮的青年,在他防不胜防的潜意识状态里不自觉地被西方文化同化了,比方说他已经不习惯用筷子了,他已经讲不了那口流利的阜新话了,他几乎逐渐模糊了程家大院的大门朝着哪个方向了但是,关于当年祖父祖母向天而泣的画面却时常在他的脑海中回放,开始,他不懂得祖父母那份悲天悯人的痛楚,后来,他慢慢地将那画面转化成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那种曲终人散的无奈和孤独,一切就了然于心了。
其实,不管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继父与继子的关系总是那么微妙而敏感,那么脆弱又含蓄。
同一句话,生父说出来可能是谆谆的教导,而换做从继父嘴里出来,反倒成了尖酸刻薄的训斥。有时候,程思哲也反思那天的事情,他的继父只不过说了句“y一u sh一uld hedependent life(你应该地生活)”,来告诉他“你已经长大了”,作为一个父亲,这本应该是善意的忠告,而被他曲解为“你不应该再呆在这个家里了”,程思哲毅然地选择了离家出走,选择了回国!
或许,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