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时机还未成熟,有些事情必须要忍。
从此元芜橝就成了南华国的大皇子,下面排的只有几个乳牙未脱的小皇子公主了。有了皇后作母,元芜橝瞬间从罪人身份一举跃为南华国最尊贵的人之一。
只是沛国公他们怎可能就此罢手,上奏皇帝说大皇子早已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自己小女儿待嫁闺中。还让自己送到皇帝跟前的“刘大仙”卜了一卦说是实乃天赐良缘。皇后阻拦未果,于是皇帝又将沛国公小女儿秦娆静指给元芜橝为妃。
当时这个消息传到元芜橝那里的时候一向温润冷静的他竟然像着了魔咒一般呆住了,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娇小的身影。
她总是俏皮地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大师兄,那个是什么药呀。”“大师兄,今天楚谞又来找骂了。”“大师兄,曦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曦儿,曦儿”元芜橝嘴里喃喃地唤着一个名字。想到那一张总是带着期待看向自己的小脸,就像一颗小太阳一样明亮,元芜橝觉得明明是晚上,自己却仿佛看到了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
而自己却只能躲在暗处不能见光,毕竟复仇的阴谋与危险从来都是十分的肮脏。自己可以为复仇牺牲一切,只是那样可爱的人儿,怎能卷进这漩涡之中?
自己无能,以至于现在要认贼作母;自己无能,也许会摔坏那孩子美好的期待。
那种无力感让元芜橝有了七岁以来第一次如此心痛的感觉,肺里的空气似乎在一点一点被抽干。他第一次喝醉了,伴着夜风,醉得十分彻底。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放着桃花醉的酒坛,元芜橝仍旧在亭中仰头喝酒。酒水从他的唇边溢出,顺着脖颈完美的弧度流了下去,消失在他的衣襟里,而喝酒的人仿若浑然不觉。
夜风凉的刺骨,却丝毫不能让元芜橝感到痛苦,因为他的心,经历了这样的撕扯,再也不会受别的伤了。也好,再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这样复仇才会顺利不是么?
点缀在亭子旁的些许红叶,犹如逝去的梦一样凋落了。
清醒之后,元芜橝又恢复木讷的模样奉旨完婚。只是在大婚第二天,他就留下一封信离去了,说是自己有恩未报,两年之后定归。
结果谁也没能找到元芜橝,他又回了药山,他答应牛不倒用两年换曲曦漓平安,就必须回去。
虽然知道牛不倒只是为了让自己远离皇宫,但是这次回去他的心里是窃喜的,是悲痛的,是复杂的。可以见到曦儿了,可是自己终是要离开的。
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似乎在做穷其一生所能照顾着曲曦漓,时光匆匆,他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两年之期很快到了,他欺骗着自己,明天回去,明天回去。又拖了半年,宫里传来德妃病入膏肓的消息。
他知道再也逃避不了了,带着曦儿为他而跳的舞,带着怀中人儿的气息,带着唇上残留的触感,他永远地离开了。曦儿,珍重。
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元芜橝注视着眼前的“妻子”,成亲已三年,可两人并无夫妻之实。秦娆静深爱着元芜橝,她可以接受他不爱自己,能陪在他的身边足矣。只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再突然消失了!
元芜橝微微一笑,犹如山中吹来的轻柔山风,不着痕迹从秦娆静的手中挣脱,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好久没见父皇了。”
秦娆静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却也不说破,甜甜一笑:“橝,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说完二人并肩走进屋子。
今天是曦儿十二岁生辰,她可还好?元芜橝心里苦笑着,只是紧接着嘴上扬起了一抹算计的弧度,父皇,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却道是“一去药山连南华,独留佳人向月明。身世坎坷难相守,新仇旧恨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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