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适时起身，开口道：“皇上深夜召见臣所谓何事？”

    夜叔华有意无意地翻了翻龙案上的奏折，道：“今日宴席上，云汉使者提出了和亲之事。”

    男子闻言，心中明白了大概。既然皇上深夜召见他，必然是没有答应下来，心中还是纠结，需是要推波助澜一手。

    “皇上可有何顾虑之处？”

    夜叔华微微轻叹，所说顾虑，应该是于心不忍吧。

    婳儿虽说是前朝公主，却也是他最疼爱的侄女。依稀可忆的过去，在成为帝王后，也是他唯一对亲情的念想。他膝下还未有子嗣，婳儿便如同他的亲女儿一般无二。

    虽然，曾经帝王权力，阴谋算计，但好在婳儿不谙世事，并不知道其中曲折，她能心无芥蒂地唤他一句皇叔，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真让她成为两国交好出使和亲的棋子，他终究有些狠不下心来。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对这个唯一幸存的善良的小侄女，他的良心，也终究有些刺痛。

    虽说，她的皇兄皇姐，算得上是他一手造成的，在他的大业里，本就没有让他们活着见到明天太阳的仁慈。可真的在达到目的后，当婳儿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时，除了震惊和杀意，还有失去久远的亲情和慈爱。

    男子将夜叔华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看着。

    良久，夜叔华才淡淡开口，语气有些疲惫，对于他这个亲侄女，他终究还是愧疚。

    “婳儿已拜入韶华门，昨日，她去意已决，朕也答应了她不加以阻拦。”

    男子毕恭毕敬道：“皇上，在国家大事面前，应当要舍小爱取大爱，婳儿公主在此时候回来，正是上天给我夜郎的祥瑞，出使云汉和亲，公主也能有个正经名分，将来享受荣华富贵，云汉也定不会亏待于她，总比她留在宫里受人诟病的好，皇上虽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但您看不到的地方，终究不能保全她事事无忧，何不如让她有个名分地走出去，也当是为母国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夜叔华眼中微微有了动摇，最终变成一声长长的轻叹。

    日落时分，夜婳和南衣才乘着马车，哒哒哒地从宫外回来，在素华宫下了马车。

    南衣心满意足地伸展一番四肢，道：“婳儿姐姐，过了今晚我们就回韶华了”说着又故作姿态地笑着问夜婳：“可有不舍？”

    夜婳看了眼鬼灵精怪的南衣，伸手在她额头敲了一记：“何来不舍，以后也是能回来看看的。”

    南衣撅着嘴抬脚进了素华宫，夜婳跟在后面。

    此时，崔公公早已在素华宫等候多时，一见两人回来，急忙朝夜婳迎去。

    微微拘礼，传达皇上的口谕：“公主，皇上已在清水宫等候多时，还请公主移步，同奴才一同前去。”

    夜婳面上略微迟疑。该是皇叔知她明日要走，所以请她过去一叙，可为何选在清水宫她却想不明白。

    随即放下手上的东西后，一道同崔公公去往清水宫。

    经过七拐八拐的高墙长甬的宫廊，两人到了清水宫外。

    崔公公轻车熟路地引着夜婳进去。

    这清水宫，虽说算起来是夜婳曾经的寝殿，但她却没有机会来住过。因为在她及笄当天，夜郎国就一朝兵临城下，国防面临了土崩瓦解的命运。

    清水宫的大厅里，夜叔华早已等候在座，红木雕琢的锦绣桌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玉盘珍馐c美味佳肴，都是夜婳曾经在皇宫最爱吃的。

    夜婳抬脚进去，目光所及桌上，心中微微一动，怔了一怔，才迎上去，朝夜叔华行了一礼：“皇叔”

    夜叔华伸手扶起她来，脸上温和浅笑：“婳儿无需行此繁文缛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