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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就是个温馨的小家。

    老马开始布置一天的工作,我当然是背夫,黄季和大桥是营头工,他俩负责打炮眼c放炮c隔荒。

    在明亮的灯光下,我看清楚了老马的样子。廋廋的,鼻梁很高,个子不到一米六,说起话来嘴角往一边扯。他虽然带班,也照样干活,一天比其他工友多五块钱。我是新人,太多不懂,他让我尾随他赶趟。

    我拎起竹篮,往肩膀套上,不太适应。而我从小就经常与竹篮子打交道的。这种竹篮后口只有鞋底立起的高度,前口像鸭嘴一样舌出,背手挎到了屁股,篮子就挂在腰间拍打着屁股。营头从大巷分口是一个一米来宽,两米高左右的不规则洞。随着老马往前,有些地方刚够篮子卡过,有的高度要蹲着过去,有的地方则是上百平方的涝塘。老马招呼我重视坑洼不平的路面,我由于紧张常常抬头扭头四处张望,生怕我头顶就要垮塌,于是安全帽左撞右碰的,额头感觉火辣辣的。这天我一共撞烂了三个安全帽,有俩还是之前那些矿工丢弃在这里的,后来我知道有一个是去年死去的工友戴过,这让我常常心里有种余淮。由于我之前受到宗教的摄入不浅,对此我认为是不祥的事。几个卡步才穿过一个“狗洞”,水鞋在泥潭里逛来逛去的,拍打腿梁杆生疼着。灯光在雾气腾腾里不太明亮,有冷风回旋在这里,涝塘(开采留下的空洞,有些支离破碎的小洞多次坍塌会形成很大的空间。)。过了涝塘向下是几盘木楼梯支起的陡櫈,这种陡櫈梯子糊满稀泥,你得特别小心。这是冲积矿营头,从窝路进来就到处是淋旁水,泥和着水水和着泥,早已湿透进了内裤,连大胯都没有干纱。

    我开始对这种境况害怕起来。埋怨。心理搅动异常激烈。谁叫自己不好好读书,谁叫自己要逞能来这种鬼地方。童年时,我的理想是当一名老师,可天生懒惰的我从来没有用功过学习,经常爱投机取巧。现在报应开始了,以后会更加遭罪的。埋怨与悔恨在我心里刨烦,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我甚至开始强烈的预言我会死在这里,这是宿命啊!联想起很多对父母的不满,他们为什么不强烈拽住我不让我来这鬼地方?他们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会有这些遭罪?死了算了!反正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反正父母也不曾让我成龙。太多太多说不完的憎恨c埋怨c委屈在心里五味杂陈,如刀绞一般。

    其实父亲早就告诉过我我所要经历面对的任何一切和可能,可我偏是不听,固执的个性让我现在成了即将被命运宰杀的羔羊。

    就在过完涝塘老马提醒我的时候,我脚底打滑从楼梯飚了下去,径直掉落在楼梯底下的水仓,一下子呛到脖子,瞬间觉得死亡就这样光临了。老马他们把我从水仓拉出,我忍不住了大哭,回想那是我最为尴尬的一次,彻彻底底不像是个男人,经不起那样的小坎。哈哈,那时候特别想哭。

    老马把我领出营头,在电炉火旁说起了他。

    老马今年四十三岁,同我是老乡,就在邻村,我家下卡,他家上卡。他年轻时做过代课老师,当过木匠,手艺听说很好,二十几岁在一次做木工活时被一个调皮的孩子用竹剑挑瞎了一只眼睛,那支竹剑还是老马亲自送给那个孩子的玩具。为此他与孩子父母经过公家调理,但孩子父亲当时就是木沽乡乡长,老马没有得到合理的补偿或是法律承诺。老马耗尽所有钱财想落实个交代,但随着时间久了没有回应,事情就慢慢淡了。老马说他想过好多次想要了孩子父亲的命,说他仗势欺人,为此他跑到孩子家闹过好多次,后被派出所拉去教育过几次,他就软了,说他不服从调解。就在最后一次他去孩子家讨说法回来的路上捡回了一个布捆,里面有个婴儿,他便一直照顾成了婴儿的养父,因此就没能娶媳妇成个家室。村里好多人劝他放弃那个孩子,但他却固执的没有,把孩子当作自己亲生,算是一直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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