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大人,好些了吗?”
怀疑自己在梦中的宣度,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终于确信,自己还在曹文诏的怀抱里。
苦笑了一声,宣度问道:“走到哪了?”
曹文诏抬起头,看了看偏西的太阳,回答道:“快到松树口了吧。”
“什么?”
宣度大吃了一惊,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神灼灼地望着曹文诏,“我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
曹文诏轻轻打马,笑着点了点头。
宣度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走?傻了吗?”
曹文诏哈哈笑道:“大人是想让我回去帮你顶缸吧?我又不傻,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宣度哭笑不得,“你跟杨镐又没有矛盾,更何况你只是个千总,虽然是我提拔的,但我想如今正在用人之际,他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完,宣度自己先笑了。
很显然,他说的曹文诏不会想不到,刚才之所以那样说,恐怕也只是为了安自己的心。
所以,宣度不再说话了,只是紧紧攥住了曹文诏的手腕。
曹文诏像个哥哥一般,腾出手来拍了拍宣度,“方才经过清河时,你还睡着,我就擅作主张绕过了鸦鹘关,准备继续往南穿越宽甸六堡。”
宣度想了想,点头道:“你做得对。我估摸着建奴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们,鸦鹘关附近,肯定有人盘查。”
曹文诏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些人倒无所谓,可是大人你,一定是建奴最惦记的。”
宣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了伸胳膊,也不再和曹文诏见外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合上了眼睛。
新奠堡,宽甸六堡之一,位于宽甸堡与凤凰城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曾经这里,是辽东的屏障,大明的屏障。最辉煌时,堡内居民将近两万户,在宽甸六堡中仅次于宽甸堡。
可是,十年之前,当年过八旬的李成梁重新上任辽东总兵,重新回到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地方时,站在新奠堡的城墙上,远眺宽甸群山,似乎看到了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努尔哈赤。
谁都不知道,戎马一生的李成梁,为什么亲手拆毁了他最大的功绩,将这片扼守辽东的保护伞与安全阀,拱手让给了努尔哈赤。
一夜之间,火光冲天,滚滚人流,拖儿挈女,组成了一道漫长而悲怆的逃难人流。
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新奠堡,断壁残垣,杂草丛生,说不出的荒凉凋僻。
一千多人的队伍,拖着沉重缓慢的步伐,慢腾腾地走进了新奠堡。
整整两天两夜,不眠不休,饭都没吃上几口,所有人几乎都已经到达了体能的极限。
所以,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这一点,宣度与曹文诏都很清楚。
但是,有一个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宣度的身体,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虽说还有点头疼脑热,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有些愁苦地敲了敲脑门,宣度郁闷地自语道:“这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吃的呢?”
曹文诏的脸色也很难看,不是愁的,而是饿的。
宣度是病号,所以得到了特殊照顾,好歹还吃了点东西。
可是曹文诏,却整整两天水米未进了,脸色能好看才是怪事了。
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一顿饿,更何况是整整两天都饿着呢。
“豁出去了,今晚我亲自带队,去宽甸堡转一圈!”
犹豫了半天,宣度使劲一跺脚,下定了决心。
宽甸堡更靠近建州,而且城防也要更坚固一些,所以努尔哈赤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