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该用药了。”
这时,陆嬷嬷回来了,双手捧着盘,里面放着两盏盛着黑浓汤汁的药碗,缓缓朝老夫人的床榻走来,其间隐隐藏着笑偷偷觑向周姨娘。
周姨娘满意地看着陆嬷嬷把汤药端到祖母跟前,服侍着就要喂下去。
凌涵眼疾手快,冲上前去撞东方哲,随即爆喝,“东方大夫也赞成我祖母喝药吧,你不觉得她是中了毒,而非普通的生病?!”
东方哲冷不丁地身子一歪,跟陆嬷嬷撞在一起,那药洒了一地,东方哲面目已经带起隐隐怒意,愤愤拂袖把压过来的陆嬷嬷笨重的身子推开,“三公子本事,你若是怀疑,不如拿出证据来!小人此乃第一次给老夫人诊病,实在想不到三公子因何偏偏怀疑老夫!”
凌涵明显是在逼他,甚至是专门针对他!常大夫明明也是此断论,凌涵竟然理都不理。
汤药与陆嬷嬷倒了一地,凌涵跟没看见一样,很有兴致地跟东方哲打嘴仗,“东方先生,你若是说我祖母有救,本世子尚且还相信你一两句混话!但是,刚才你道我祖母没几日活路,本世子焉能饶你!来人,将此江湖野医,乱棍打出府去!”
场中的人谁都没想到,凌涵转眼就翻脸,外面守护着的小厮们已经冲进来,七手八脚把东方哲押起来朝外面扔。
这儿是老夫人的茗雅院,凌涵的话也许在偌大的国公府哪一处都不好使,但是在茗雅院,他说一个字都是落地滚元宝,没人会反驳,相反,每个茗雅院的丫头嬷子小厮们,都会如临大敌般坚决执行。
凌涵在这里说一不二,老夫人亦无不宠溺,凌涵说甚,老夫人无不答应。
如今凌涵这话声落下,那小厮们个个跟勤劳的工蚁一般,个个行动起来。
“凌三公子!凌世子!尔凭甚扔我!刚才那常大夫亦说老夫人没几日活路,尔独独惩治我一人,尔简直是狗眼看人低!”挣扎在小厮中间的东方哲气得脸都紫了,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他从跟着凌翰辅以来,处处都是被捧着的,谁也不敢给他脸色看。
现在他又恨起凌翰辅来,深觉自己眼瞎,竟然会看上凌翰辅,觉得他是个干大事的人,跟着他,自己便不仅仅是一江湖野医,而是进一步居庙堂之高,俯瞰天下!
但是现在,凌翰辅缩起来,根本不出门,东方哲不知他在酝酿什么,只知道这个人不在,自己现在就将受到凌涵这个小孩儿的辱没!
“放肆,还敢说我祖母的坏话,来人,掌嘴!”凌涵气得双眼通红。
他这话刚说完,凌齐便眉心蹙起,颇有些不赞同,但他也没有阻止。稍稍侧脸,看到凌涵气到发红的眼眸,凌齐不知怎的,看这个小儿子突然顺眼了许多。同时心中暗暗想道,也不妄母亲疼他一场。
“老爷,何必动怒呢。东方先生也没犯什么大错,不过是照实讲话,难道老夫人生病了,不能说实话吗?若是说好听的话,岂非耽误了老夫人的病情!”
周姨娘急急走来,给老夫人的药必须得快些吃了,还好只洒了一碗,还有另一碗。“陆嬷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夫人喂药!”
“慢著!”
凌涵声音一放,抓着东方哲的小厮们听命地不再动作,可陆嬷嬷跟没听见般,锲而不舍地伸手往另一盏药碗伸手去。
“本世子说‘慢著’,你这老婢,莫非聋了不成?!”
凌涵冲过去,跳起来啪的一声,狠狠甩了陆嬷嬷一耳光,整个屋内都见回声。那陆嬷嬷手还没够到药碗,就被甩得脸颊爆肿,她疼得张了张嘴,朝凌涵坚定不移地硬行了一礼,神情是死也在尽忠的决绝,“奴婢听大夫们的话,给老夫人煎药吃药,何来罪过!世子无礼打人,暴虐横行,试问国公府的家法何在家教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