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嫏最终还是没拗过那个奇怪的男人。

    车子在熟悉的小区前停下，保安老陈见车子陌生，探出头来查看证件，看到副驾驶的池嫏，便热情的打招呼：“池小姐，好久没见您过来了。”

    池嫏笑了下，眼神柔和：“陈叔，好久不见，长方好些了吗？”

    “拖您的福，这孩子上个月已经出院了，前儿个还念叨着想见您呢。”

    老陈说完，见小保安还木在原地，忍不住踹了一脚：“还不放行。”

    小保安赶紧按下电子杆，等人没影了，才问：“陈哥，她也是这里的业主吗？我咋没见过她？”

    小保安也来了有将近三个月了，业务能力熟练，凡是在这里住的业主，不说都能叫出名来，但也能认个八九不离十，池嫏，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老陈叹口气：“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陈哥，你说说呗。”

    然而不管小保安怎么缠，向来对他知无不言的队长，说什么也不肯开口，只在最后烦的受不了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这位池小姐，也是苦命的。”

    小保安撇撇嘴，才不信呢，这种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大家小姐，如果命还苦，那他算什么啊。

    “总之，你下次见到她，直接放行。”

    “到了。”

    男人嗯了声，利落的关车熄火，扶着池嫏下来，“自己能上去吗？”

    他倒是想把她送上去，就怕，今晚唐突的地方已经很多了，要是再突兀地说送人上去，她会更提防他吧。

    想到先前的没脑子，男人忍不住懊悔。

    果然，池嫏温和地回了一句：“有电梯的。”

    怀抱一空，池嫏礼貌地向他挥挥手，一瘸一拐地走进电梯。

    直到那抹纤细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程亦辰才感到有些怅然。

    他坐进车子，很快，九楼的灯光就亮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阳台上的灯也亮了，他视力好，隔着黑夜，看到她微微挥了挥手臂，他能想象她现在，唇角一定是微微翘起，好似冬夜的初雪，清丽而温柔，让人舍不得伤害。

    ng。

    保安喊她池小姐。

    池朗？

    手机不知响了几遍，直到阳台上的灯暗了下去，他才索然无味地接起，那头是助理大声地咆哮：“cris，你个大骗子，说去海边散心，现在海滩上连只鬼影都没有，你人呢？别告诉我被海妖抓走了！”

    啧。

    完全不关心那头的人心里创伤有多大，程亦辰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隔绝了噪音。

    不过，海妖？

    他摸着下巴微微笑了。

    是有只海妖，没错。

    天池花园的这处房子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地上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客厅里还有上次池嫏过生日时留下的气球，已经瘪了，委委屈屈地缩在角落里。

    气球旁边，还有一张等人高的照片，照片里，总是中规中矩到被嘲笑老气的池嫏，脸上沾着奶油，毫无防备地被拍下来，神情还带着茫然。

    旁边是栾别安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嫏姐生日快乐。

    池嫏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施坦威静静地立在中央。似乎在无声安慰。

    琴盖开着，池嫏不受控制地走过去，轻轻抚摸着黑白键，熟悉而流畅的致爱丽丝音符，从她手下缓缓流淌而出，时间好似回到九年前，唯一的观众，别扭地抹着眼泪，霸道地说：“你以后只能弹给我听。”

    她答应了。

    可是不是谁都像他那般霸道呀，她终究没说，以后只许他只听她一人的琴。

    “婳儿，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