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厨刷着碗,大叔在我旁边抽着烟,我们都像是刻意不去注意外面的动静,摸摸地做着各自手里的事情。当我刷干净最后一只碗,大叔掐灭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的时候,他突然抬头和我说:“我觉得她是哭不出来的。人在最辛苦的时候,有时候往往感受到的是比委屈更大的悲切,那种笼罩着你喘不过来气的压抑,往往不会导致你不崩溃大哭,芳儿会让你笑出来。”
“笑?笑出来?”我不理解地看向大叔。
大叔做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是像这样的苦笑。在外人看来反倒像是疯了一样的不知所措的苦笑。”
我走出去,看见那女孩儿正呆呆地看着桌面,听到我的动静抬起头来只是冲我笑着,果然没有半分流过眼泪的样子。“哭不出来呢。”她依旧是笑着说道。
“哭不出来么?”我反问着,又坐到了她面前,“刚才大叔说人在特别悲哀的时候,反而不会流眼泪。”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吧,事实上,也没什么好哭的。”女孩子依旧是笑着,语气里带着我不太想要看到的无所谓,“去年春天的时候,是真的经常哭呢,一直哭到了夏天,可是夏天结束了,却再也哭不出来了,看着悲伤的电影也哭不出来,但是在读到姐姐给我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晚上坐在车上读着信件的时候却哭了。那天公交车上很暖和,我的座位下方就是个散热器,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昏昏欲睡的我第一次觉得这城市的冬天也是暖和的,原来这个城市也有人在关注着我,那时候真的是感动的一直流眼泪来着。”说着,食客不好意思地笑了,“应该是这个冬天第一次哭,不是觉得委屈,是觉得幸福。”
“但是我有的时候会因为你被欺负而替你觉得委屈难过。”我无法感同身受那种只能苦笑的悲伤,事实上,当七八年前,我想面前的食客年纪差不多大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心里委屈甚至在回家的路上抹了一路的眼泪。
“所以姐姐才会在信里说知道我会因为现在的困难掉眼泪吧?但事实上,我并没有姐姐想象中的那样脆弱。”食客放下了手中的空茶杯,冲我笑了,“我可能是情感方面有些木讷,能够哭一个春天,也是因为我再后悔呢。”
“后悔?”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继续说道:“说出来可能姐姐会笑话我太幼稚,虽然现在想想当时因为那么优质的原因后悔很不可思议,但是事实上那时候我真的是每天都在埋怨我自己。我那时候,每天都在责备自己上学的时候,尤其是上高中的呢之后没有更加努力,考上更好的学校。那时候总是在想,如果是更好的学校毕业的话,应该会找到更舒适的工作吧。但实际上,我这样的想法从根本上来说就错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看着她渐渐放松的状态,和渐渐陷入回忆的眼神,我知道眼前的孩子有太多的负面情绪想要倾倒。她用所谓的木讷掩饰着情绪的爆发,所以当有一天,密封着黑暗情绪的罐子被凿开一个出口,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坏情绪的大雨滂沱。
我面前的食客就是如此,她压抑了太久的坏情绪在此刻终于得以宣泄,虽然她依旧慢悠悠地讲述着这一年来的不甘,但是语气再也不是刚刚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是啊,谁会真的甘于受委屈呢?所有表面的心甘情愿不过是微生活所迫形成的虚情假意罢了。
我看着她,她继续说着:“但是啊,真的有了好的学历,在公司里不过还是要陪着各位‘娘娘大人’们演着上不了台面的宫斗大戏。新入职的小社员不过是这场宫斗戏里随时可以牺牲掉的小小太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把你踹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明明在那之前,所有的辛劳你都有帮忙参与夺取,但是最后也不过是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拿着功名利禄才发现一开始所有人只是把你当做出头用的武器,用完之后可以随意抛弃。既是为了项目每天加班到深夜,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