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的种地养蚕,一年年图个温饱,过年过节还能吃顿肉扯一件新衣裳,挺好。一旦有了读书识字不被欺负这种自主权意识就开始了无尽的烦恼,没有希望的快乐就没有痛苦的绝望。父子两相互搀扶着走回家,陶树就病了,刚开始还只是身上乏脑袋发热,后来就直接开始剧烈咳嗽,最后咳出了血,栓子娘吓得赶紧去请来了村上的邱老郎中。
邱郎中大名邱不闻,家里是世代的正骨先生,不入流的郎中,出了给人看病以外也会给牲口治病接生什么的。“陶家的,这病倒是不大,就是前些日子应该是受了外伤,冲击了脏腑,又心神不稳受了些刺激才发的疫症,吃几副药静养几天就能下地干活了。”先生开了方子,收了诊费便告辞了。“他爹,郎中说了没有大碍,咱们好好养着,好好的娃儿还能找不到个出路不成,再不济家里不还有这些过活儿,饿不着。”钧子娘安慰着男人。“我也知道这事没几成,可想起来钧子哭我就难受”“好了好了,等咱们养好身子就去附近镇上找找,实在不行咱就去县丞!”钧子娘下定了决心要给孩子找一个不被人欺负的活法儿。
天往往不遂人愿,陶树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刚开始还能吃完两个饼子再喝完药,后来单是喝药都得用调羹一点点从嘴里顺下去。邱郎中说这是邪毒入了肺腑了,不好办。钧子娘整天以泪洗面,陶树真死了自己和钧子娘俩怎么过啊。钧子也一天天呆了下来,满满的自责打散了少年所有的灵气,爹没了娘可怎么办啊?
“钧子娘,快去看看吧,你公爹老院里边来了一个道人,要找你公爹!”隔壁栓子娘来家叫人。
“我家公婆早就去了啊,他是谁?”
“不知道啊,那人就在你家那老院儿里来回溜达呐。”
亡故的陶老汉的小院里站着一个穿灰色道袍的道士,须发花白,看上去有六七十岁了,手拿一本黄皮书,背上背一把道剑,十足的道骨仙风。见到来人,凑上来问:“女善人,贫道有礼了。不知这家陶老弟家是生了什么变故么?”
钧子娘一听,忙招呼道:“哦,哦,俺公婆今年相继去世了。不知老丈怎么称呼?”山村的女人自然不知道怎么称呼这道士,单以为是公公旧交叫老丈是应该的。
“那倒是可怜,可怜我那俗家的老弟弟两口子都是善人啊。陶家娘子,见你愁眉苦脸泪痕未干,可是家里又什么难事?老道倒也有些手段的,断不能让故人之后遭了灾祸!”这老道倒是个知人情的人物。
“钧子娘,请道长去家里说吧,这大热天的,日头太毒了。”栓子娘看着老道是个又本事的人,忙笼络道。
“唉,道长去家里喝口水吧。”老道摆摆手,示意带路。
老道来到陶树家,看到钧子先是一愣,后来拍拍钧子的脑袋笑的慈祥。钧子娘先是拉着钧子给老道士说了陶树的病,在老道士的反复追问下才一点点说全了事情的始末。老道叹了一口气就去给陶树诊脉,陶树瘦了很多,脸颊都凹了下去,闭着的眼眼泡子鼓胀还不是抽动几下,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老道看了一眼满脸悲苦,珍完脉从随身黄布褡裢里取出纸笔砚台,研开了墨写了一张药方:“抓药的时候说是给家里的牛开的,不要声张。”栓子娘打发栓子带着钧子去抓药,自己陪着钧子娘在病床前和道士拉家常,陶树靠在一堆旧衣服上半眯着眼作陪。老道不等俩个妇人发问就主动说起来自己和陶老汉的交情:“好叫恩人之后知晓,贫道导好武阳,和令尊有旧。”这话是对陶树说的,算是给知会了主家,又转回头对钧子娘说“贫道那年在山上为那阴阳事,道行低微着了那妖邪的道,伤病间从山坡跌落,你公爹将贫道救下背回家裹伤。记得那年陶家二小子言语还不利索,这个应该就是了吧?”
听到这里,栓子娘打了个激灵,好像想起什么:“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