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玲珑身影渐渐靠近他,同时靠近的还有她雀跃又矜持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我有事恰好路过这附近,想起你告诉过我你家在这里,所以就顺道过来看看。”
如果是在平时,叶鹿舟一定会感谢她为来见自己编造这么一个可信的理由,但现在他只想她赶快离开,绝对不能把她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
覃汐在离他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住,本来还想靠近,但终于还是矜持地站住,双手提着小包规规矩矩放在身前。“叶鹿舟,你脸色怎么不太好看?”这时,她终于注意到叶鹿舟身后的几个男人,“他们是”叶鹿舟心里叫嚣着让她赶快离开,想对她怒吼说危险,然而嘴上却说出这样一句话:“你烦不烦啊?怎么还来找我?”此时的他俨然一个演技高超的演员。
叶鹿舟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覃汐突变的脸色,不敢再看她,转过头对身后的几个男人说:“一个疯婆子,不用理她。”覃汐顿时愣在当场。连叶鹿舟从她身旁走过都没有任何反应。叶鹿舟故作沉稳地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即使让自己以后陷入无休止的纠缠之中,也不能让覃汐有一点儿受到伤害的可能。
架着叶国华的其中一个男人经过覃汐时,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的腰肢到脖颈的地方流连。覃汐不禁一阵恶心,再回头看叶鹿舟时,只觉得他的脚步极其僵硬不自然。这条巷子里的路灯半死不活地燃烧着自己的寿命,把灯下他的影子也感染成日薄西山的老人,蜷缩着颤抖着压抑着。它要诉说什么?却无可奈何。
“叶鹿舟”覃汐高声叫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成为一条平滑的弧线,升到最高点,然后平缓地下降,“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覃汐跑过那三个男人和被架着的叶国华。冲到叶鹿舟面前,恰好他也转过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意味。此时的两人都是疯狂的赌徒。
覃汐背对着几个男人,手悄悄伸进身前的手提包里,摸索着摁下一个快捷拨号键。她带着乞求意味地看着叶鹿舟,像一个想挽回失去的爱人的小女生,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你跟饭店老板因为一盘炒饭吵起来,所有的客人都着看你们的热闹”虽然明知在演戏,叶鹿舟还是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话而去,思绪像火车一样,呼啸着驶向铁路那一头刻意被遗忘的过去。
“我当时只觉得这个人真有趣,不就是一盘炒饭吗?至于这样吵起来吗?可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你这个人只是不安分。你跟我说过,生活平淡索然无味,你要做一条蛟龙,把这死水一样的生活翻腾成书里写的那个样子,乱石穿空,惊涛拍岸”
几个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对“小情侣”的“深情告白”,满以为他们已经看透这种小男小女所谓的爱憎把戏。他们或许还透过这一双人看到他们自己的过去,所谓“社会毒瘤”的叛逆与荒诞。
“你只是不安分,总要靠点儿什么来彰显自己的存在。你其实和我一样,不能忍受被人轻易忽略,不能承受不平等的感情交换,一旦察觉到自己可能会受到伤害,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抽身而出,让任何人都休想有伤害你的机会。可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渐懦弱,像只乌龟一样把自己缩在一个坚硬的壳里,不肯轻易付出,甚至也不敢轻易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
覃汐,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在演戏吗?叶鹿舟抿着唇一言不发。
“叶鹿舟,我们都是一类人。”
周围似有慌乱同时又不失秩序的脚步声响起,那几个男人渐渐脸色已变。
“让我来带你走出那个壳,我们一起接受来自周围人的善意,”她向他伸出手,说,“一起尝试着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脚步声越发临近,“好吗?”两个少男少女在戏里与戏外徘徊,这一刻,谁分得清真实与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