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戚衍戚四公子,在平平安安中糊糊涂涂地度过两天,终于重新拾起他那盘两天前就谋划好的棋。马车刚刚驶出王城,不无意外的,一个人影就大摇大摆钻进马车。不是江南江侍卫还能是谁?
“你胆子可真不小,敢假传圣谕,偷溜出王城。”
戚四公子无所谓地一笑:“我有圣上御赐的九龙玉佩作为信物,谁敢说我假传圣谕?”
“原来你早有预谋,那天晚宴死皮赖脸地向圣上要东西,为的就是今天吧。”
戚衍不掩得意地挑一挑眉:“江侍卫,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叫‘死皮赖脸’?”江南不搭他这话,对着窗外说:“如果你要去东阴县的话,最好一离开王城就换快马加鞭。将军午时就会发现你没待在将军府里,他会立刻传唤我。然而我也不在。不出意外,追我们的人绝对会比任何时候都卖力。敌国的探子无缝不钻,将军即使做得再不动声色也隐瞒不了多久。将军府四公子可是个绝好的要挟筹码。我们这一路上不会太平。”
戚衍喃喃:“不知道你究竟跟来干什么”
“少爷,你终究还是太任性。”
天幕星点稀疏暗淡,将明未明。马车驶出王城不久,戚衍和江南就换乘良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副要把追兵和刺客通通远远儿地甩在身后的架势。一日,疾行之中,那卷戚衍一直带着不离身的画轴突然毫无预兆地掉出来。戚衍眼中疑惑,刚想把画轴插回去,一旁的江南却抬手阻止他。当画轴又一次在两人面前徐徐展开时,历史惊人的相似,两张疲累的脸目瞪口呆。
那卷变回白纸的画轴上竟凭空出现一幅地图。一根红线,从两人所处位置的点一直延伸到图上最东边的东阴县。戚衍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把扣住江南执画轴的手,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犹疑:“江南,我忽然觉得我好像知道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那真是不可思议”他抓着江南手的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太急于倾诉,不等江南说话就已经自顾自说下去,“我跟你提过,那天丢失九龙玉佩,我心下焦急万分,画轴上就显现出将军府的主屋——玉佩丢失的地方。而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追我们那些人可真烦,如果能找到一条可以彻底甩开那些尾巴的路该多好。画轴便在此时掉出来,并且”戚衍用手指着图上那根红线的一头,一直描到红线尽头——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东阴县。江南的眼神剧烈地闪动一下。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孩儿嘴角牵起一抹轻松的笑。这就是“得失卷轴”的秘密呀
寻主之所欲寻,是为“得”。那“失”呢?
它很不喜欢水和的感觉,要是不小心沾上水可是会大发脾气的。“颠倒”是什么意思,戚四公子,再好好琢磨琢磨吧。
“时光”的主人只是卖家,不可插手买下“东西”的客人们的生命轨迹。然而这规矩并不妨碍巫小婵在暗中观察客人们的一举一动。所以说,“时光”的历任店主,大都有“偷窥癖”。她在戚衍看不见的地方,目睹他怎样一步步用“得失卷轴”找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九龙玉佩c通往东阴县的路c治水患之法c治瘟疫的药方c重建灾后东阴县的要政他虽然假传圣谕,但立下不世奇功,百姓交耳称赞,一时竟压过将军府三位武将的风头。次年,戚衍戴功回朝,天子不仅没有怪罪其假传圣谕,甚至还破例封他为宫廷走丞,可自由出入宫闱,参与国是,成为这个王朝历史上踏进金殿的最年轻的官员。三年,巫小婵看着他在权力博弈中步步为营,当年的少年稚气已脱,变得工于心计,深沉内敛。他不耽溺于权力,却好玩弄权力,他善于弄权,却又不滥权。最让人们惊异的是,这位昔日的将军府四公子c如今的宫廷走丞,似乎无所不知,世间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也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