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一个人回到我的塔里。就算师父不在了我的职责和任务还在,就算是一个人我也得不停地学习修炼,直到使命召唤的那一天。于是我想,我大约是走不出这座孤塔了,而别人也走不进来,毕竟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多半要一个人度过这十多年,默默等待战争开始。”
普通人只会被这段话中的沉重与痛苦震撼,但多半无法理解,而穆的语音又是如此平和,只会更让人困惑。裴珏瞪了他很久,最后问道,“你七岁的时候是那么想的?那时你真只有七岁?”
“是啊,就是因为还是个小孩子,所以才会这么傻气和倔强。”
裴珏再一次扶住了额头,“你这个诠释实在让人无话可说。算了,然后呢?为什么你后来又下山了?”
“然后?后来我肚子饿了。”
裴珏眨了很久的眼睛。“你在逗我?”
“并没有,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穆又开始笑了,“我废寝忘食地花了四天四夜看完师父所有的手稿,等回过神来已经是饿得头昏眼花。那个时候我到底还小,从来没照顾过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填饱肚子,条件反shè地就往家的方向瞬移。不过我是饿晕了,第一次整个空间迷失,第二次好不容易方向对了也没能移回家,最后倒在村子出来的路边。我被路过的登山队捡到,还被灌了一大瓶电解饮料和好几包巧克力,都是人家的应急救命口粮。回到家之后,父母听说师父已经不在了,怎么也不肯再让我孤零零地一个人上山。我说要回修炼地,妈妈说可以,但一定要陪我一起去;她说她要知道在什么地方,以后好给我送饭。”
裴珏差点没从凳子上栽下去,惊恐地说,“你这鬼地方职业登山队都爬不上来啊!阿姨不会真来给你送饭吧?”
“是啊,后来拗不过她我便带她来了,踩着所有可以停留的驻足点瞬移上来的,她也很惊讶我的修炼地居然在这种地方。我本来想看过一次她就不会再提,没想到回到家后她就拿出地图开始标注路径。妈妈说万一有必要还是能找上去的,倒是把我吓了一大跳。之后我就只有老老实实地住在家里了;虽然其实还是在塔里的时间多,但是每两三天都会回家一趟,见过父母带上一篮子食物再上山。直到后来去了县城上初中才不需要每三天回家报道一次。”
“可怜天下父母心,”裴珏喃喃念了一句。
他凝神望着面前的同桌兼室友,突然觉得有些茫然。他们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然而到这一刻才真正理解:他认识的从来都是一个表面的假象不,不,其实也不是这样。他了解的那个穆一样也是穆,裴珏想,是山下的穆,是从那个与世隔绝的魔幻高山上走下来的穆。有多少人素昧平生的登山队,穆的父母,自远方而来的支教老师,或许还有他自己花了多少力气,到底还是将穆从山上拉了下来。在山下的穆就算根本不在意高考也会写完一张又一张模拟卷让他抄,会掏出身份证让他查分,也会陪他用普通人的速度和力量打乒乓球,甚至还会带他来到这座塔里。
然而穆始终属于深山。
穆就要走了,要回到山中,无论是这里还是庐山峰顶,都是他能短暂看见却终究无法触及的地方。然后呢?其实到底还有没有然后?
裴珏吞了口空气,几乎是有些绝望地开口问道,“所以你现在要走,是要去哪里?为什么就不去大学了呢?那么多年你不是一边上学一遍修炼也没有耽误么?你的那位老师也说过来日方长。”
“无论时日还有多少,任务已经展开了。去见老师的时候我只是隐隐有种风雨yù来的感觉但其实并没有实质xìng的事情可做,而如今我找到了一些确切的线索需要追查。”
“那么,那么以后呢?以后也许也能回来的吧?”裴珏揉着眼睛问,“对了你有我的手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