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日,宣判我们命运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那天下午,辅导员在小阶梯教室的讲台上慷慨激昂地做着最后的演讲。大家哪里听得进去,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捏着的那一摞派遣证呢。
终于,辅导员结束了总结报告,开始预祝大家美好的明天了。
大伙儿竖着耳朵听着辅导员念派遣证,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分配结果。辅导员不紧不慢地念着派遣证上的名字和派遣的单位,念到的同学就上去领那张象征着未来的薄薄纸片。
记得曾问过j是否联系到单位,他说联系了,但还没确定。所以,辅导员念到j的时候,我注意听了一下,他不是被派遣到教委,而是被分到昆明电信的一所中专,看来,应该是他自己联系的那个单位了。
发完派遣证,大家一起开步往大食堂转移,吃最后的晚餐——“散伙饭”。
同学们按桌上安排好的名单找到自己的位子。可哪里能安静地坐下啊,人人都兴奋不已,到处都是激情澎湃的声音,食堂的整个空间都在嗡嗡作响。
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有人提议来点节目助兴,大家一致赞同。同学们随便点节目,点到的就上去表演。
j和另一个女生的经典对唱第一个就被点到了,他们大方地上去演唱。熟悉的歌声,相似的情景,猛然唤起了我脑海深处的记忆。从前我们对视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像被重击了一下,开始隐隐作痛。
j,这是最后一次看你唱歌吗?分别真的来临了吗?我才刚刚找到的那一点点相知的感觉,就要在未知的岁月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吗?
我兀自感伤着,后面的节目一个也没看进去。
凉菜c热菜陆续端上了桌,啤酒也斟满了。大家站起来,一同举杯庆祝毕业。
吃了些菜,填了填肚子,同学们纷纷端着酒杯到别的桌子去敬酒。大家东游西走,座位全被打乱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和j坐在了一张圆桌上。一个男生提议说来行酒令,比如划拳。可我们女生哪会划拳啊。男生毫不气馁,现教了我们一个最简单的童谣式酒令——“棒子老虎鸡”,规则跟我们平常玩的石头剪刀布差不多: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咬棒子,棒打虎。
这个游戏非常好玩,我的情绪很快就被调动起来。我们越玩越起劲儿,桌上的酒很快就被消灭光了。怎么办呢?有人提议,输了的人吃什么由赢了的人来决定,范围就限定在桌上有的东西。这个主意得到了大伙儿的一致赞同。
轮到我坐庄的时候,我已经掌握规律,十拿九稳了。我随手点着桌上的菜让手下败将吃,真是痛快得很。
当j也败在我手下时,桌上已经没几样可吃的了。我看着那条只剩下大头和骨刺的糖醋鲤鱼,心想,何不逗逗他呢?于是,我指着鱼对j说:“把它吃掉吧。”
j愣了一下,随即二话没说,笑嘻嘻地把盘子移到自己面前,用筷子提起鱼,把鱼头往嘴里送,那架势看起来很有点英雄的豪迈。
同学们开始喧哗起来,有的看着他说:“你不会真吃吧?”有的盯着我道:“你不会真要他吃吧?”
j出人意料的举动把我推到一个尴尬的境地,我赶紧给自己解围,说:“吃了鱼头,下面的骨头就不用吃了,给猫留着。”
j咧嘴一笑,促狭地看着我说:“真的?其实口感还不错。”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瞪他一眼说:“喜欢就继续吃吧。”
他抬手拿起已经放下的筷子,说:“你让我吃呢,我就吃。”
我这下又进退两难了。说实话,他那么一个自我的人,今天忽然很温顺的样子,在众人面前对我言听计从,反而让我有点窘。他是想将我的军呢,还是什么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