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整理着自己身上红色的官服,兰草拿来官帽,她自己戴上帽子。兰草替她巧手打理衣衫,就在整理衣服的空档里,叶子抬眼,从房间里已经支起来的镂空窗花里看到天际的一抹群青,想着今日便该是朝廷里的这几位对镇夏王一事表态的日子了。自从那日皇帝将她,秦天,还有另外宰相等人召进御书房赘述此事已过了两日,连带着朝中官员们闻风知晓此事也是大大小小的眼睛地盯着他们看,就等着这些人中分出个派别左右皇帝决议,看着皇帝到底是更信任哪一方。
叶子走出屋子,兰草已经忙着去院前准备入宫的两顶轿子,她唇角含笑,想着自己又要去搅混水,今儿这提议怕是要吓着一些人了。
“前几日关于太子奏请越柳围剿一事,已有定论,镇夏王私造通关文书确有其事,所以今日早朝朕就想听听众卿是个什么意见。”皇帝一脸平静,冷淡无波,斜斜地看着众臣哗然,窃窃私语的样子。略一转眼,见前几日应诏进入御书房的那几人,则是另一种气定神闲,遂道:“不知杜卿有什么意见?”
乱哄哄的议论霎时消弭,心道,这就是要问朝中老臣的意见了。杜元白跟随在刺冬烈风身边多年,刺冬家掌了天下后,杜元白从一介谋臣晋升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所以他的意见很可能给陛下重要影响。
众臣都竖起耳朵,听他如何解释处理这件事。
杜元白立在大殿正中,躬身道:“臣认为,镇夏王此番伪造文书之事,也是为了能够快速荡平盘踞在越柳边境的山贼寇匪。若是陛下因为私造文书而对镇夏王加以严惩,恐会大失越柳人心哪。”
皇帝面色不变,只看着杜元白,“杜卿是主张功过相抵么?”
杜元白顿了顿,垂首道:“是。”
眼光流转,冷冷地停在叶子脸上,“叶卿,你有何看法。”
叶子含笑,上前一步站出百官列位,“杜大人主张功过相抵,微臣却认为赏罚分明才是治国用人之上策。镇夏王纵然用兵解了一方百姓的灾厄,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杜大人说处罚镇夏王可能寒了一方人心,但是对于显而易见的大错过于宽纵又何曾知晓会不会使百姓产生可以名正言顺犯错都能被宽恕的思想?所以臣的建议是对镇夏王此番加以惩戒。”
“那么叶大人所谓赏罚分明又是如何实行?”杜元白转过身瞟了叶子一眼,“镇夏王有功在身,又犯了大错,要如何赏罚分明?是将他加封褒奖一番再下狱问罪?这可不就是本官所说的功过相抵么?”他最后的表情几乎是耻笑的,仿佛在说黄口小儿无知无礼。
叶子笑着摇摇头,“这性质是不一样的。若要说赏罚分明,微臣倒有一法,不知陛下能否听上一听?”
皇帝随口道:“讲。”
“赏罚分明,先说这‘罚’字。”叶子忽然躬身极度严肃道,“微臣奏请陛下下诏撤去镇夏王封号,削去其用兵之权!”
皇帝瞳孔骤缩,杜元白一挥袍袖怒道:“你这黄口小儿可知你自己说请求陛下削去镇夏王爵位可曾意味着什么!”大殿之内一时众人议论惊异之声沸腾如滚水,都是被叶子这大胆的想法吓住,废掉镇夏王?这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怎可说废就废!
叶子没有理周遭一切的或认同或争辩的声音,只慢慢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私造通关文书在我临渊大律是大罪,若是平民被发现伪造文书是会被处以诛灭九族之罪,情节严重者也可连坐,今天微臣只是奏请削去镇夏王之权,并未论及处以死罪,已是最大的妥协。”
皇帝高坐御座上,眼中冷意忽明忽灭,并未说话,只是依旧坐着,叶子知他这是允许自己继续说下去,于是继续道:“再说‘赏’字。同样,臣奏请削去镇夏王爵位之后,将镇夏王麾下军队的兵权交予镇夏王世子,且只允其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