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这个春天似乎特别漫长。即使夏天的脚步近了,天气也是忽冷忽热的。前几天分明很热,忽地一夜大雨。一下子冷了许多。好象时间又倒转了。本来穿外套和毛衣就够了,眼下不得不又穿上棉衣。早上出门时,雨依旧在下。她只觉得头好重,这几天各种烦心事堆积在一块儿,令她头痛不已。子青从她前面出去,也板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她看着他瘦小的脊梁身上直发冷。他对她几乎没有丝毫的情意和爱恋。这种恶梦般的生活犹如冰窖一般,浸泡着她的心。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和他一样变成一具僵尸。他的魂魄始终那样冷,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令她无法接近。他的心是怎样的,她从不知道。不知不觉中,雨又下起来,她已在雨中立了许久。当她发现脸上冰凉时,已是泪水滚滚而下,和着许多雨水。雨已经下得更大了,她摸了一把头顶,也快湿透了。她顿时清醒过来。再不走,上班就要迟到了。她匆匆地推着车子,走到门外,锁上门,飞快地骑上车子。一头扎进雨中,居然冒雨走了。
她在柜台上收拾东西,起初觉得好冷,而后又冷又热。她感到有些发烧了。中午也没吃饭。接班的人有事请假,她要上一天的班。坐下来依着柜台打了一会盹儿。迷迷糊糊地强打精神支撑着。浑身酸困,象散了架一般。越来越重。凝望窗外,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室内也开了灯,不然光线一定灰暗。
这天范剑没有出现。也许是忙,也许是下雨的缘故吧!她懒得想了。自都难保了。那么子青呢?肯定又在收集别人喝剩下的好酒,积囤下来回家过瘾。因为最近,她在家里发现了成堆的空酒瓶子。这个没指望的人。天色暗下来。夜幕终于降临了。
岂不知道范剑忙公司的事,又忙家里,他女儿发烧了,他只好抱着女儿打吊针去了。
由于天气原因,玉贞又不舒服,可以提前三个小时下班。她已经烧得很厉害了。下楼时身子轻飘飘的,象飞一样。刚走到门口。就觉得晕乎乎的,慌忙抓住玻璃门上的拉手。险些摔倒。“要是有人能扶我一把该多好啊!她禁不住想。耷拉着脑袋直喘气。
她小心奕奕地推着车子。慢慢地走着走着。昏暗中象孤魂野鬼般漂泊无依。雨已小了。范剑还是放不下心,到底还是来了。车停在了她眼前。她感激地看着他,泪珠子立刻滚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大哥,你真好!”泪水中含着笑。
范剑连忙下了车,将她的自行车放在后备箱里。将她扶进车坐好。他才钻进车里。见她无精打彩,气色又不好,他摸了一下额头,吓了一跳,再看头发还是湿的,想必淋了雨,说不定是生了闷气,下着雨作践自己。顿感悲愤不已。毕竟自己能力有限,可是当务之急,必须得为她找大夫。不然昏迷了咋办。她烧得很严重。这样下去不仅会毁了她,连自己的“春秋大梦”也将化为泡汤。
他将车子开到前面一小巷口,远远地看见一个小诊所,立着偌大的招牌:济福诊所。他停了车,一抬头,豆大的雨砸过来。雨又下大了。他有点发冷。“这鬼天气,尽捉弄人!”他骂了一句,拿出伞,下了车,关上门,撑开伞,又打开后面的车门,将玉贞拉起来,扶上车,关上车门。说:“到前面看看吧!病成这样!来——我背你吧!车开不进去了。”因为前面汪了一大片积水。他弯下身来,玉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俯在他背上。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背的上玉贞。生怕她滑下来。踏着积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诊所走去。这时风猛地刮起来,“呼”地一声冷不防把他手中伞刮跑了。飞得很远很远。想追回来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只好冒雨向前。二人头发都湿了,滴着水。
扎上针后,他手都酸了。他又跑出去买了两条新毛巾,自己擦擦雨水,又让玉贞也擦了。输了一会液,玉贞气色好多了。人也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