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细莲急匆匆地从后山绕到晒谷坪上,远远地看到韩长泰和韩长乐身边也没有站着麦雨秧,心口一急,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娘哎,你老人家能不能先不要哭?”韩长乐回头见王细莲捶胸顿足地坐在地上哭,不耐烦地走过来拉她,“这还不都是你自己惯出来的,说她两句她就跑了,等找到她,非替她爸爸妈妈好好教训这个野丫头一顿不可!”
“你就一一一莫再讲这一一一样的话了类!要是小秧就躲在这附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她不是更加不敢出来了!”王细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被韩长泰强拉了起来,抽抽噎噎地左右张望,希望不远处山上那块石头里能够突然蹦出来负气出走的麦雨秧,或者左边那棵花椒树上能够结个麦雨秧出来。
“先回去,先回去!找什么找,等她饿了,她不自己乖乖地出来,我就不信!”韩长泰吧嗒吧嗒地抽着卷烟,往晒谷坪边上的一堆木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秧好端端地怎么会离家出走?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跑出村子了,要叫我们到这后山来找?”
“唉,我今天下午去柜子里拿干辣椒的时候,发现那袋干辣椒好像轻了好多。我就去问小秧,是不是她偷偷地拿去卖了,换了她昨天拿给我吃的那种栗子糕还有她自己那本新买的故事书。哪里想到,小秧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和她妈妈一样烈,我才这样问了她几句,她就哭着跑得没影了,我追出来一看,只看到她好像是往后山这边跑来了。”王细莲说着说着眼泪又要上来,“这也不能怪我呀,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一袋辣椒平白无故地少了那么多,我不去问她还能去问谁?偏偏她前几天帮我收辣椒的时候,又问了我,辣椒多少钱一斤一一一一一一”
“哼,这丫头肯定是做贼心虚了!想都不用想,麦海生那副偷鸡摸狗的贼相,他的闺女能做出什么好事来?这干辣椒肯定是被她偷出去卖了,看到被你发现了,又急又臊,还不只好躲起来了!要不然,她一个小孩子家,哪来的钱买什么栗子糕,还三天两头地买一些尽说些菩萨打架的书!”韩长泰鼻子里鄙视地哼一哼,脖子往衣领里缩一缩,抬腿就走,“这么大的风,她肯定受不了冻的,天也快要黑了,这后面就是坟山,她还敢不回来不成?”
“你们这些狠心的人啊,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不知道心疼!哪有做舅舅的,这样说自己外甥女的?小秧那犟脾气,只怕宁可冻死也不会自己出来的啊!你们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了,万一小秧有个好歹,以后长彩和海生回来,可咋交代呀!”王细莲看着韩长泰和韩长乐说着说着就甩着手大步往回走了,一着急,又抹起了眼泪。
“哎呀!哭哭哭!你就知道哭!我们不是已经到处都找过一遍了吗?没找着,我们有什么办法?烤烟房又要添煤了,我可没得工夫耗在这!熏黑了我的烟叶,你让我们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去?我的亲娘,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没错吧?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呢?”韩长泰的不耐烦已经到了极点,话一说完就甩着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你先回去看一看,好不好?指不定小秧已经回去了呢?”韩长乐看着脾气暴躁的大哥气冲冲地走了,满头白发的老娘又在抹眼泪,只得走回来好言相劝。
王细莲见事已如此,又没得其他办法,只好抹着眼泪跟着韩长乐回去了。
他们才刚走远,韩长泰刚刚坐过的那堆木材底下就传出了几声闷闷的咳嗽声。
被韩长泰的卷烟熏得快闭气的麦雨秧,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起韩长泰刚才那番话,又委屈又害怕地小声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麦雨秧又累又怕,慢慢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一看,竟然已经躺到了床上。
“哼,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