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们又往陈明明的书包里放一只死老鼠的时候,被他抓了个正着。陈明明仗着自己块头大,当场就和他们扭打起来,但终究一不敌二。
这是麦雨秧第一次见识韩土豆骨子里的残忍和野性,他甚至在陈明明已经跪地求饶,韩天已经住手之后,还上前狠狠踹了他好几脚,而且专踢脑袋。连王老师来了都拉他不住。他脸上那种自然流露的凶狠表情让麦雨秧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太靠近他。
陈明明的盐业大亨爸爸,第二天找到了学校,在儿子的指认下,二话不说上前对着韩天和韩土豆就是财大气粗地左右开弓,直打得他们两个眼冒金星嘴角泛紫,王老师要上前劝止被他大手一挥挥到了桌子上。
他带着陈明明扬长而去之后,王老师看着满屋吓得大哭的学生和脸颊指印毕现的韩天韩土豆,难过地捶胸哀叹,百无一用是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韩天晚上放学回家,遮遮掩掩地不敢让韩长乐和黄凤英看见。黄凤英早就听先回家一步的韩桃说了自己儿子为了给麦雨秧出气,得罪了陈大财,被打得口吐鲜血。
她心疼地捧着韩天红肿的脸,一边擦药一边愤愤地咒骂麦雨秧:“和她妈一样,都是个狐狸精扫把星。谁沾上谁倒霉,害得我儿子被打成这样。”她本来就一直耿耿于怀于韩长彩上次走没有来和她道别,眼里没有她这个大嫂和大哥,这回儿子又是因为麦雨秧挨得打,怎么能不生气?她早就看见了躲在门背后不敢再过来的麦雨秧,却毫不留情面,越骂越大声。
麦雨秧躲在门背后听到韩天在为自己和大舅母争辩,又难过又高兴,难过韩天为自己受了伤,大舅母要更加不喜欢她了,高兴韩天总是对她这么好。她不敢过去看韩天,只能在心里慢慢祈祷韩天的伤快点好起来。
秋分过后的一天早晨,天气微凉,空中飘着小雨。
麦雨秧推开木窗,窗外是一片竹林,苍翠的竹叶在微风里欢快地比叶而戏。竹林下面是一堵废弃的矮墙,一棵酸枣树紧挨着矮墙而生,在雨中陪着矮墙一起无言静默。一只花猫慵懒地伸伸腰,抖落一身的雨珠,喵喵地叫一声,从矮墙上跳到对面人家的篱笆上去了。
麦雨秧躺在床上看外面细雨蒙蒙的世界,忽然听到一阵乒乒乓乓夹杂着人声的声音,正诧异着,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跑去开了门,韩天脸上的伤早好了,头上顶着细细的雨珠,用兴奋的语气说:“小秧,你怎么还不起来?外面有好戏看呢。”
“好戏?什么好戏?”麦雨秧胡乱套上衣服,好奇地跟着韩天到了他家谷仓的阁楼上,那里早已挤满了人。
麦雨秧看了看,村里的小孩差不多都到了。
韩天拍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说:“喂,挪个地方出来,小秧来了。”那人回过头来,谷仓阁楼里光线有点暗,麦雨秧刚进来不适应,瞅了好几眼,才看清楚竟然是韩土豆。
麦雨秧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差点没笑出声。韩土豆今天穿着件大红色的套头毛衣,下面穿条屁股上有两个大补丁的红裤子,而且那裤子的拉链还是往旁边开的,一看就是女人穿的。怪不得刚才自己没认出他来。
“我的衣服都洗了没干。都怪我妈,硬是要我穿我姐的衣服。现在好了吧,小秧都笑话我了。”韩土豆见麦雨秧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看着自己,委屈地吸吸鼻子。
“我都说了,你今天要是去后山坟场里走一圈,保证鬼都不敢近你身。哎呀,让开,让小秧来看看。小秧,快过来,你保证还没看过呢。”韩天把他推到一边。
麦雨秧趴在窗口上看了半天,总算明白了韩天所说的看好戏就是看两个女人吵架。只不过这架确实吵得别开生面煞有新意。
一个女人坐在田垄里,左手拿把刀,右手拿块砧板,嘴里每用音韵婉转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