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需要幻想,他的文字就是不错的向导,那个时代的画面历历在目。刚从压抑中试图感受五花八门的彷徨与亢奋,在个体存在感要萌芽的不确定中,像个神经病,冲击了个别清醒的人,因为,可以肆意吹拂的风还是微茫的,只从南海边上开了一小口的窗缝里胆怯地拂进一丝飞过大西洋的潮气。喆眼中,着清一色白衬衫蓝裤子的守道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不惧这些过眼云烟的身外之物,他想清除的是他心里不愿再收纳的“偏见”,可是,偏见是现实,他必然无能为力。
幸好不是所有人的眼光都会囿于刻舟求剑的魔咒中,即便时代偶尔扮成看不见的绊脚石,捉弄那些赋性灵慧的人,让多数无辜的围观者成了一场闹剧的帮佣,所有沉默的大多数在喆的心里一文不值,想来雁枝是另类的,她不是资源的浪费,不是占位的躯壳,她是喆心中的灯塔,有没有情爱,喆的黑眼睛都会追向雁枝的方向,那个光芒点燃着喆的灵魂。
我心里脑子里都是念着的喆,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太困了,周围的吵杂声像娘胎里潺潺流动的羊水,让我睡得很安稳。我不在乎那群疯子要闹哪样?还打不打算消停一会儿?我玩够了,就这样把自己安顿了。有人给我盖了一个毛巾被,我睁眼睛使劲儿看了,还是没认出是谁。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我渴醒,起来找水喝。费了好大劲儿,才走出地板上人挨着人摆出来的“华容道”,就怕踩到哪位的致命处,还好这个时候老天眷顾我,没失误。
喝完水,我就完全清醒了。眼及之处,清清楚楚,宽敞的客厅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忍者四龟。陈念在靠左的最边上,他脸冲外,对着沙发上睡得正甜蜜的丹丹。小胖的头顶着大娃的侧腰,一个t字型占了好大的空间,两个人似乎在梦里比试谁的呼噜更响。离我最近的是王庆,他是高尔的学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蜷着身体背对着我霸占的沙发,睡得好秀气。
我没看见高尔跟夏子,我本能地想到了电影里第三只眼窥窗所见的香艳画面,其实,我并不那么好奇,可是总想发现点儿什么,来安慰破晓前驿动的心。犹豫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向高尔的卧室走近,他的房门关得严实,不是目测的结果,我鬼使神差地轻轻拧转过门把,里面上了暗锁。
我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心理包袱似的,转身回走时,身心都健康了很多。只是意料之外撞鬼,王庆站在我身后,差点没吓死我。对上他眼睛的时候,我有一阵恍惚,感觉他的瞳孔是发绿的,要是再露两颗獠牙,不是我吃了他,就是我把自己吃掉,害怕的感觉太可怕了,逼急了真想倒地一了百了。
我不会奢望王庆动一丝一毫怜香惜玉的念头,我呢也没有娇喘微微c弱柳扶风的姿态,想想自己做出来的样子,都是不合身份的,当然不必示范了。但有一刹那,我有让人误解的细节动作,吓得真要扶墙逃避了。王庆是搭把手,一下子扶正了我,他的善举立刻消融了我心里的恨意。把刚刚要吃掉他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我对王庆有过非分之想,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他不知道,因我没有付诸行动,只是闷骚地在心窝窝里活动了两下,而且,与他相处时我掩饰得很好,脸都没红过。所以,这是不存在的秘密。主要是缘分的问题,他并没给我太长的相思期,没几个月人家就有女朋友了,我自然要悬崖勒马,一剪刀结束了单恋。
王庆说他也是渴醒的,我半信半疑。没见他喝水,直接拿了两听啤酒,邀我到院子里看日出。我从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没理由拒绝他。借门灯的亮,外面深蓝的银白色上泼上了一层豆黄色的光晕,突然觉得,看什么都是暧昧的。他找了一处干净的水泥台子坐下,还给我留了个位置,我故意搬来一个儿童塑料椅,对着他坐。他帮我启开啤酒,递给我,我们隔空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