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下来的地址给我灵感,认定了那是一种与我有缘的约定,因此有迹可循,我充满能量,异常热情地扎进我的想象中。我决定付诸行动了,这个想法是临睡前冒出来的,在脑海中酝酿发酵,没来由地亢奋,失眠状态里的睡与醒纠缠,意识就像泉眼里的气泡,鼓大了,破了,再鼓起。倦意一会儿飘过来,一会儿又飘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我起得早,但夏日的早只在时间上定了个“晨”的点儿,天其实已经大亮了,甚至掀开被子,大太阳就能烤热我的屁股。一醒来,口干舌燥,肌肉酸痛,想起整晚不消停的梦境,仍有余痕,我甚至惊奇,如此差的睡眠质量实在久违,我有心串一串里面的场景,恐怕都能续一集盗梦空间。下了床,喝了一大杯冰水,意识复位了,脑子里就占满了前一夜没有完整规划好的寻人蓝图,这想法接下来要跟随我,形影不离了,当然我也不打算赶走它们。
造梦追梦完梦的计划拟着,庸常的生活还要继续。
对我而言,治疗便秘最好的办法就是空腹喝水,喝三大杯,喝到水的滋味让你起呕。不过,今早,这法子有些不管用。肚子涨成了球,依然不见排泄系统的行动信号。似乎在卫生间待了一小会儿,不过蹲厕c刷牙c洗澡,简单拾掇自己的功夫,可一出来看表,已经过去两个钟头。
我的思绪始终秘密忙碌着,想那遥不可及c捕风捉影的事,刚刚所做过的一切动作在脑子里没留下痕迹,我不记得自己是先洗的脸,还是洗澡一条龙解决的。咳,又被另一个我打败,健忘症是我的死穴。我纠结,然后继续犯错,活在过去与未来的我,对不起今天。
我吃了两片全麦面包,一杯咖啡,早餐并着午餐一块收场,干净利落。我等时间,等街角的文具店开门,置一些造梦的工具是第一步。我是闲人,还有充裕的时间,索性手捧着《春琴抄》,坐在阳台上,一直打盹儿。咖啡是我的提神剂,可是它也并非万能,它是书的穷寇,我拎起书本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流口水c打呼噜,咖啡因也无阻止能力。
楼上又开始吵架了,嘶啦啦的尖叫声,就像一道道劈下雷的闪电,把我亦真亦幻的梦境击了个粉碎,我能看见它的破坏之光。有时,还穿透了我的屋顶,随着她们扎下来的重物,一起落在我的心坎上,让我觉得我做她们屋下邻居的日子没发过了。
可是,从目瞪口呆到习以为常,跨越并不太难。她们每个星期都要吵这么一两次,来热身,到节假日闹剧升级,另作,我竟也能淡然以对了。冬天,还好。夏天开窗,她们并不忌讳,更加忘情地咒骂彼此,全然不顾左邻右舍,这星球似乎是她们母女俩的,住在这个星球上的我,也就只能客气地一边呆着了。
其实,日子就是这么过下去的,各种难念的经,都要找到可以念下去的方式,继续念。
我觉得老太太很可怜,七十古来稀,幸福恬淡的晚年,对她来说可能只是想想而已。一生生养五个,三个夭折,留下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而立之年跑去非洲传福音,三年五载没回来看过母亲与妹妹,去年给老太太生了一个混血外孙,基本扎根在了非洲原始森林。
而留在她身边的女儿,听说也已近不惑之年,有说谎成瘾的心理疾病,有间歇性的精神分裂,酗酒成性,时常处于恍惚的状态。两年前,出去欺诈过别人,数目不大,因是熟人,对方没追究,她也就免责了。不过,往往事后才是事情的开始,这事儿似乎很大,很值得记忆,小区里的人提起她,就要唠叨一番。
晚上,酒足饭饱,为了活得长久,我习惯在小区里遛弯,走千步或万步。偶尔能看见老太太拉着买菜用的拉杆箱从小区东门进来,落寞的身影,但总是仰着头,像准备上战场的大公鸡。我是很少见醉女出屋的,醉女就是老太太的女儿,但也见过几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