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是啊,锦娘说她投亲不成,却遇上了劫匪,绑了她要去卖了,被她偷逃出来,后来被追得无路可逃,才选择跳崖的。不过”
“不过什么?”
骆福犹豫了片刻,“不过,替锦娘诊治的刘大夫说,锦娘不光有外伤,还有内伤,而且,因为头部受过重创,可能落下了病根。”
“什么病根?”
“就是头痛之症,平时不可太过忧虑个费神,否则极易犯病。”
“唔”听到此处,骆少卿依然皱紧了眉头。
“我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就把她留下。这姑娘挺不错的,手脚也勤快,知书达礼的,对我这个老头子也照顾有加,呵呵,最重要的,她还识字,写的一手好字呢,可帮了我不少忙。”
看着骆少卿皱起的眉头,骆福不禁心中一颤,赶紧将话锋一转,说起锦娘的好来,他是怕骆少卿会赶锦娘离开,毕竟锦娘来路不明,疑点颇多。
“她识字?”
“是哦,少爷,你看。”
骆福从怀里拿出一本帐册,递给骆少卿。“这账簿就是锦娘帮我抄写的。”
骆少卿接过账簿,翻看起来。账簿上明显不是骆福的字迹,字体娟秀雅逸,账簿干净清爽,一目了然。
“骆叔,等她醒了,你把她带到我这来。”
“少爷,那”
“放心骆叔,我不会赶她走的。”
“唉,唉,那就好那就好。”骆福得到了骆少卿的保证后,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大少爷自幼无母,身子又不大结实,老爷总是忙的不大有空陪他,小的时候除了奶娘便是骆福抱他抱的最多,自从16岁从天山学艺回来以后,少爷的性子也变得冷清了许多,整个骆府也除了他和贴身进侍阿来以外,其他下人,看见骆少卿,一看见骆少卿冷若冰霜的脸,多半都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敢多言。
二十好几的人了,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不用,也不见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动心,更不见他带女人回府。
一表人才的骆家大少爷一回到骆府,这江宁县乃至江宁府大大小小的媒婆,就纷纷找上门来,奈何这大少爷,每每都让他这个老头子去打发上门求亲之人,惹的烦了,就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一走了之。
“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之灵,还是多多保佑少爷,保佑他早点找个媳妇吧,好让少爷早日娶亲,让骆府也有个少夫人,我老骆也好向老爷夫人交差哟。”
骆府书房。
书案上,堆成山的账簿中,骆少卿正一本本的仔细查看着,阿来站在一旁伺候着,很快,阿来就发现,骆少卿手里的账簿已经许久没有翻过一页了。
的确,骆少卿走神了!因为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落到桌案上的那副在柴房里捡到的画上。
画的是一副没有画完的寒梅图,画上横出一枝梅花,枝干挺秀,穿插有致;枝干与花芯的布局,主次分明,疏密得当,层次清晰;花用淡墨点染,花瓣和花芯用浓墨勾点,显得格外清新秀丽。看这画工,颇有造诣,如非亲眼看见,他是绝不会相信这画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当藏身暗处的他,看到她如同受惊的小鸟一样,从柴房里偷偷溜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急匆匆的逃回自己的厢房,他跟在她的身后,记住了她的背影,而在后花园那,他才第一次看见她。
那个在后花园采摘茉莉花的女子,身形纤弱,一头秀发,随意的用丝带扎在脑后,有股让人说不出的韵味,就如同那寒冬时的绽放的梅花,虽不娇艳,却散发着温和与宁静的气质,那份温和宁静好似能融化了雪花一样。真的如那诗中写的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