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那一轮月亮缓缓升入中天,而他,孑然站在森然林立的茂林之中,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山鬼。
他抱紧了怀中的骨灰盒,那里面装着阿贤的骨灰,梵音喜欢的阿贤的骨灰。
她若是知道了,会更厌弃他吧。
他失去了煊赫的身份,也永远不可能得到母亲的承认和喜爱。
梵音嫁了人,她的心里没有他,亲情,爱情,全都幻化成泡影,他活在这世上再无任何意义,今日见到她来祭拜他,不管她是真心记挂着他,还是勉强自己,他也无憾了。
报复,报复了昆廷又如何,他身上背负着害死生父的名声,家族依旧容不下他,他这张脸烧成了这样,又何必再出去吓人。
卫子琛桀桀笑出声来,那笑声低沉而又压抑,却将巢中雏鸟都惊的瑟瑟哀鸣,他抚了抚怀中阿贤的骨灰盒,你为我而死,我所能为你做的,却实在太少。
甚至,你死后这么久了,我却还扰乱了你的清梦。
阿贤,你那么喜欢梵音,我想,你很想回到她的身边吧。
办完这最后一桩事,我也不再有任何牵挂了,如今的卫子琛,随意死在什么地方,也不过是成为一块腐烂的臭肉而已,若能得好心人把我安葬,倒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昆廷没想到梵音竟然敢这样来医院,光明正大不说,还恨不得大肆宣扬,要天底下人都知道她这个太太来医院探望自己丈夫了。
昆廷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素衣枯槁的女人第一次打扮的这样精致夺目。
卫子琛看上的女人怎么会差,昔日里不施粉黛就已经清新怡人,更遑论这样精心装扮之后。
昆廷看着她走来,两列黑衣肃穆保镖之后,是白衣曳地的她,长发如墨,云堆雾绕一般挽成漂亮发髻,衣裙穿的繁复夺目,首饰就戴的简单,耳上只有一对碧玺的耳坠点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那张脸就尽够了。
昆廷被她划这一刀子,恨她入骨,可此时瞧到她这浑然不同的一面,却又不免被她勾的心痒。
男人喜欢争权夺利,更喜欢征服女人,尤其是,自己一辈子死敌的女人。
昆廷眯了眼,舌尖抵在后槽牙上磨了磨:“太太今日来,有何贵干?”
他笑,梵音比他笑的更灿几分,她施施然走到他床边,捡了张椅子坐下来;“怎么,老公受伤住院了,做妻子的不能来探望?”
昆廷亦是笑:“自然可以,只是太太是不是忘记了我这伤怎么来的了?”
梵音嘴角挑出来一抹笑,“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难道你还真要和我计较吗?”
“不和你计较也行,太太得让我看到太太的诚意”
梵音伸出一只白嫩细长的小手,手指在昆廷眉心点了一点:“那你这个做丈夫的诚意呢?满世界下达追杀令这是该对妻子做的事?”
她说着,眼圈适时的一红,昆廷伸手将她细软小手捏在掌心里,粗砺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眼眸深处毕现:“你差点割了我的命根子,我岂能不恨你?不过如果你从今以后肯死心塌地跟着我,我昆廷也能既往不咎。”
梵音软软伏在他手臂上:“祖父病的重了以后也无力庇护我了,昆廷,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能苟活一天算一天,我既然嫁给你了,我也就认命了”
昆廷抬手捏住她下颌,将她精致小脸托了起来,瞧见她眼底泪光闪现,又想到昨日得的消息,老爷子祭拜儿孙之后,伤心太过,犯了旧疾,已经是起不来床了。
她倒是个识时务的,如今没了靠山,就来示弱了,昆廷心中不免得意,捏了她下颌的手微微用力,迫的她小嘴微张,他低头吮她唇瓣,眸光却钉在她脸上,瞧见她眉宇微蹙似有几分的不愿,可却是泪光闪了闪闭了眼乖顺的任他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