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断断续续的,声音也飘忽虚渺,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就是这声音让季婉容被仇恨笼罩的心沉了下来。
隐忍不代表懦弱,仇恨的种子在心底种下,待它积蓄满力量,蓄势待发之时,便能掀起滔天的巨浪,这力量足够将季家粉碎,给这暗潮汹涌的古老宅子带来致命的一击。
夜渐渐低迷下去,漫长孤寂的黑夜清冷难耐,艾烟熏得人昏昏欲睡,季婉容半倚在床榻旁,一双明亮的眸子在暗夜里熠熠生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恨意有沉思,更有深不可测的谋算,侧脸看着熟睡的云裳,眉头紧蹙,像是极力忍受着什么。
季婉容上去抚开她额间忧愁,轻声哼唱着小曲,眉头在柔柔的曲调里逐渐舒展,恍如隔世的容颜带着浅浅的笑意,安详如沉睡的婴孩,不动如山。
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毡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一夜无眠,月色与雪光交融,皎洁如一掬清水倾泻而下,一道璀璨星辰划过天际,耀眼而闪亮,最终沉沉的落于九天之间,隐匿于三万大山之中。
旭日冉冉,从东方之极的地平线上,冉冉地,升起。在那天空中化作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开了这层层叠叠的布满凛冽杀机的乌云。
一丝阳光普照大地,然而那吹过的风仍旧带着刺骨的冰冷。
一丝阳光照入那苍凉的院,院中小径之上草木纷乱残杂。
季婉容伸展了下酸楚的身子,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传来,窗榠被狠狠推开,一股清新的雪后冷冽的气息迎面而来,遥望白雪皑皑的山头,湿冷的空气从鼻腔吸入,直冲入脑海,人瞬间清醒了过来,走出房门打了一桶热水端进来,替云裳除去身上的银针与艾条。
不顾云裳的反抗,将帕子浸湿,在桶里绞干,暖融融的湿毛巾擦拭着身子,替她换下汗湿的衣物,素色的新衣衫穿在身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凉意,却比之前湿涔涔要好太多。
打理好云裳替她掖好褥子,再往屋里的暖炉添了几块炭火,正准备出门换水就撞见在门外徘徊的文彦,只见他低着头,面上有一丝罕见的羞赧,“云裳,她她好些了吗?”
季婉容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想知道就自个进去瞧瞧,拿出点男子汉的血性来,畏畏缩缩的算什么样子。”
婉容的陡然发难让文彦不知所措,呐呐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念及昨日所见之景,脸更红了,神色闪躲的看着婉容。
瞧见文彦这般举动,伸手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脑子里胡想些什么呢?快些进去,我要去给云裳端药膳这边也离不开人,你替我好生守着,要是出了事我可饶不了你。”用力一把将季文彦推了进去,婉容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大夫说这伤不能着凉,便是热也不许将门窗打开,若是云裳因你染了伤寒,你就等着吧。”
话语里夹杂着淡淡的威胁,听得文彦毛骨悚然,赶忙应下连声保证,绝不会让云裳有半点损伤,听到文彦的保证季婉容方才离开。
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在大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盖去了血迹,也盖去了无数凌乱的脚印。整个倚荷院笼罩在一片白皙宁静之中,将风起云涌暗藏在表面的安宁之下。
季婉容回到自己房里,昨日云裳身上落了银针不便挪动,玥氏就把屋子腾出让云裳歇息,自个挪到季婉容屋里歇息一日,婉容虽守了云裳一夜,心里却还是忧心玥氏,每当脑海里浮现出娘亲手上那条可怖的伤痕,心里就一惊,去厨房端了份补血和化瘀的药膳就往倚荷院赶。
院内飘来浓郁的药味,一罐是给云裳的,一罐是给娘亲的,沐浴在金色的晨光里,幽幽的白气在炉罐边飘荡,倚荷院里沉寂一片,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保护彼此的心思,这股力量拧成一束,便能撼天动地。
鸡鸣初啼,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