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国以商,遍览宋史,唯有今上。通观东洲,诸国之中,寥寥几家。除我宋国之外,其余都在历史洪流中被碾压成故纸堆,别说王室后裔,便是故国废址,也不见踪迹。一度这些邦国以商富国,以富凌邦,甚至也有称雄百年的。怎样呢?全灭了。没有一个留到现在。我宋国如今富有,比得过古时一块铜钱争得十六国大乱的曾国否?我宋国如今承平,比得过古时仓廪食有礼节知荣辱晓古今建有九十九座学室的齐藩否?我宋国文可比瑾帝国窗月学工否?武可敌得过钧帝国五千宣武军?富裕给各位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可给我宋国训民带来了什么?这里有一些数目,我想请各位听一听:赋税自今年一月开岁月起上浮至十取六成,范围全国上下。人口自三年前国柱策,已下降至三十万户,以每户五人计,则一百五十万。那么三年前呢,户数是三十七万户,足足少了三十五万人。赋税倒是增长了两成。以商府账册所示,三年前的赋税总额为三亿七千万足钧,合计五十五亿五千万钧币。现在则是四亿五千万足钧,合计六十七亿五千万钧币。诸位听着这数目是不是觉着赋税所得反而比以前更多,看数目简直多了不少。可是这是压了我宋国数十万商人利润所得来的。以现在的赋税,用不了十年,以商立国的宋国,恐怕就没有商人愿意继续做商人了。诸位可知,现下就有不少其他邦国的人正在拉拢我宋国的商人,愿意给他们宗庙之地c蹈海之所c祭拜之土c阖府之家c安居之业。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白果堂的少堂主带着自家一百二十余口载着货物与资材去了林城。这还是临安城当下的情形。各位在各地庄园里的奴仆们我是不知道还剩多少,但是那些行走在乡野中的小商贩已经少了许多,因为成本在增加。赋税增高,最终贫的是训民,至于我们的国主大人,恐怕已经胖的起床都需要十来个女官抬起来了吧。”台上的男子胖如猪样,血溢满肤,额汗涔涔,嘶声力竭之音直破云霄。
“听懂了吗?”洪大人笑容依旧,甚至还有闲心问身旁的朝恭和元谋凉。
元谋凉晃了晃脑袋:“嘿,老子向来不问军需,数目麻烦的很,搞不明白。”
“不懂。”朝恭撇过脑袋。
“墨昀呢?”洪续畴面色不改,越过元谋凉问向墨昀。
墨昀想了想问道:“这人长了个猪样,干啥的?”
洪续畴大笑一声,那笑声让台上的那位猪样男子吓了一跳,连话语都停滞了一下子。
“墨小友一语中的,这人是买卖奴人的。什么训民之本为国家之本,谁说都可以,他说了就是贻笑大方。宋国对各方面数目最精细的是商府,然后就是这位司马吴。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徐不严,司马吴可是前殿下推到前台的人之一。”洪续畴摇了摇头叹息道,“若是宋国被这帮阿猫阿狗治理,真不知人间九狱该是何等模样,天下已经生灵涂炭,再增宋国,训民为猪狗,任意宰割,我不忍。”
“洪大人高义。司马吴是贩卖奴人的败类,好歹还有生机可存。你将训民赶出宋国,却是草菅人命。”徐不严眉眼微挑,轻蔑之意尽在言语。
“生不如死,不如一死。”洪续畴头颅微微扬起。
“再说军备。我宋国一直秉承双利之意。仅预留些许维护治安及边防的军备,其余一概纳入货物。我记性不差的话,二十五年前,宋国与诸国盟约,有不增军备条例。请问,洪大人,我们的国主殿下,为什么在最近豪掷数千万钧币购买来自琅阁的军备,这是打算做什么?”
洪续畴拍掌笑道:“司马吴记性果然不错,对宋国各种数目都心中有数。今日居然有胆站在这台面上,对国策发出自己的质疑,胆色过人,不愧是敢于做奴人买卖的。那么,本大人以策相的身份要问讯于你一件事。”
洪续畴猛然站起,随即砰然坐下,朝恭及元谋凉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