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唯有星光斑驳,悬空的月牙,被飘忽的云朵遮去了大半的身影,连投下的月光也有着森冷的色彩,月光中可以依稀看见田间的田埂和被稻草掩盖着的小道。
夜空下,各样的声音混合一片,嘈杂而又诡异,田野里的青蛙鸣叫声,树上的鸟儿啼叫声,草丛里悉悉索索的不明响声,远方山林里莫名的怪叫声,构成了乡下的每一个夜晚。
已是凌晨时分,村庄漆黑一片,在农村不像城里灯火通明,过了八点,基本上就到了关灯的时候,偶尔有那么一两家开着灯也是少数。
然而今夜村中最神秘的袁家新房却是灯火通明,还不时传出低声抽泣,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在大院里飘荡着,偶尔伴随着小孩的吵闹声。
紧挨着袁家新房子的是一栋砖瓦搭盖的老宅,与钢筋水泥搭建成的新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青砖白瓦为顶,坚韧的圆木支撑着所有骨架,泛黄的泥土墙面还涂抹着怪异的画壁,显得阴沉而又死寂。
老宅正门禁闭着,大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箓,歪歪斜斜的字眼印在符箓上,任谁也看不出是什么字眼,这符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了,似乎伴随着宅子的诞生这符也就存在了。
正门所对便是堂屋,堂屋一般用来祭祖,安客,亦或者是议事的地方,非是重大的事情都很少用到,是以常年紧闭,而袁家在村中乃是大族,用堂屋有时甚至会惊动全村。
堂屋两旁乃是卧房与厢房,左侧乃是袁家最长者袁德清的卧房,此时卧房正亮着微光,煤油灯随着微风在空中摇摆,床旁一个身材高挺的带着斗笠的人正负手安静的站着。
床上盘腿坐着一个身形枯瘦的老者,穿着青衣长衫,右手边放着一根红黑相间的拐棍,老者满头白发,背脊微弓,面容枯黄眉目间皱纹满布,左眼眼窝深陷,看起来颇为诡异,右眼微睁看起来却有些无力的样子。
床前跪着三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三人皆是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我,袁德清,清末茶县解元,本应主政一方,造福百姓,奈何时运不济,恰遇天地变革,辗转一世,一事无成,今日归期将至,别无他念,唯有子孙后辈常挂于心,奈何有心挂念,无力回天,无力回天哪,常青,常顺,常康,你们再过来一点。”
盘腿而坐的老者,猛的发出长叹,虽是老迈之躯,声音却是浑厚有劲,铿锵有力,如同壮年男子,听不出丝毫老迈。
“爸!”
跪在地下的三人听言,猛的抬起了头,脸上各自露出惊容,似是不信,而后便是眼角开始泛红,快步走到老者面前。
“好孩子,好孩子,常青,你乃长子,我死之后安葬事宜,切记听从福贵叔的安排,一定一定,否则我们袁家轻则财物两空,重则家破人亡,福贵将会为我守墓十年,非是家族存亡之际,不得打扰,听好没有?”
老者缓缓的抬起了头,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深陷的瞳孔,闪着幽暗的光芒,随后又抬起了手,一只白嫩如玉,五指修长,好似女子般的手,在三人脸上划过,冰冷刺骨的感觉让三人不由得怂了怂眉头。
“是,听到了,谨遵父亲的吩咐。”
感受着这冰冷的双手在自己脸上划过,袁常青不由得一个激灵,心里不受控制的生出一丝害怕的情绪,以及汹涌而来的难受,哪怕这手的主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作为长子的他更清楚自己父亲的恐怖之处,然而也正因为了解自己父亲的一生,他才更觉难受,床上这个老人已经衰弱的再也撑不起袁家的天空了。
“常顺,常康,我去之后,记得听从常青的安排,家和万事兴,勿让我失望,你们出去吧。”
老者定神看了看三人,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三子之中唯有长子老成持重,可堪大用,老二老三,半大年纪仍旧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