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船舱,其实更像是小型的宴厅,内间雕栏玉砌,装修得金碧辉煌,倒也符合如意坊这类勾栏赌坊的气质。
琴音绕梁,听得人如痴如醉,稍一入定,便会跟随着抚琴者的思绪,幻化出内心各自的景象。
在这时候,作为抚琴的女子更像个专业的催眠师,以琴音为笔,为你勾画了一扇心门,打开进去,便是浅埋着的记忆。
如果她想让你挖掘快乐,那么你就能够得到快乐。
如果她想让你挖掘忧愁,那么你就会想起那些徒劳伤神的往事。
燕来第一眼便心有所动,总觉得那个蒙着轻盈面纱,坐在首席之上抚琴弄乐的白衣女子好像在那里见过。
她整个人似乎也投入在自己的琴音中,专注到你会觉得这天地就剩下她一个人,而作为旁观者着的你,只是一颗沙尘,渺小到不为人知。
身边的中年人第一次面露怡然陶醉之色,丝毫不吝啬自己情感的宣泄,只是那眼神里的目标,不是在故事里,而是在故事外,他在意的,是说故事的那个人。
燕来看得一清二楚,那炽热的眼神里,都是爱。
这老不休。
嗯,其实也没多老,怎么看都是风流儒雅的饱学之士,容貌也没可挑剔之处,习武的作用在于皮肤的张力和肌肉所带来的匀称感,如果年岁在其他男人身上是一种老去的体现,那么在他身上,则是岁月的沉淀,而他所获得的,是成熟与沧桑。
只是出来和些年轻人争女朋友,这样好吗?
如果燕来没有看错,这些个跪坐在那故作姿态,一副被琴音陶醉的男人们,基本都是在装,只能说半闻弦乐半赏人吧,真正被吸引进去的,大多是女子。
谷南风在装,属于半装。
王辅月也在装,属于全装,因为他的眼睛,一直就没离开过抚琴的女子。
唯独谢闲,是真的在听。
噔!
琴弦突然崩断,让人内心顿感空落,大梦初醒之余,不免带着错愣的目光看向抚琴者。
白衣女子抬起头,眼神淡漠,宛如空灵,目光看向大门。
齐刷刷的目光跟随着女子的视线望去,刚踏入舱门的两人顿成万众瞩目。
原本坐姿稍有不正的谢闲,看到门外的中年人时立马正襟危坐,面露肃穆,俯身做了一个拜礼。
他既如此,谷南风和王辅月更是不能免了,唯独白衣女子视若无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芝兰玉树般的中年人气定神闲,脚步没有做停留,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选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一个空位入席,燕来当即灵巧地藏于他身后,也跪地而坐,不做耀眼之姿。
“师君一时情动,扰了大家雅兴,万望莫怪。”
目光再次转回台上,对于这唐突而入的后来者,似乎也没几个人有兴趣。
白衣女子重提弦断之事,声音轻柔悦耳,一点也不比琴音逊色,重要是极具感情,让人不忍停断,只想她再说几句。
“药大家说笑了。”
谷南风用他同样饱满而又磁性的南方口音笑道:“能得药大家当面抚琴,是我等之荣幸,哪敢再多做苛求。”
“谷公子说的对。”
“这是我等之荣幸。”
场上顿起附和,全是追捧之情,便连女子们也只是面露遗憾,竟无一人生出它意。
“今日有幸得与满堂英杰相会,这才是师君的荣幸。”
端坐琴台上的药师君尽管白纱遮面,却语带笑意,听着有清风拂面之感,让人无比惬意:“琴弦更换需要时间,不如趁此机会,咱们闲聊一下最近的江湖轶事,师君对此道,也是兴趣之极。”
眼看她无论说话还是举手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