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青宁把阮墨拉到墙角，压低声音说，她妈妈在网球场拐角的电梯，请他帮忙去告诉她一声，她和西西都没事，免得她担心。

    支开了两人之后，陌青宁就站在楼道口旁边等，等西西情绪稳定一点再进去，身边偶尔会有一两个经过的人盯着她瞧，她也不在意。

    她现在应该给她时间冷静下来，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进去给她一个笑脸，而不是头脑发热冲进去，西西你怎么了。把她摇得七荤八素，拼了老命去问出影响她情绪的那些细枝末节的事。

    一楼楼梯中间的小窗里镶嵌着外面迎着夜风摇摆的棕榈树，那是刚刚移植到这里的，叶子刚刚到半层楼那么高，风一吹，哗啦哗啦的，像极了北方寒冬里风雪肆虐，门窗呼啸的模样。叶子顺着风摆动，将安在对面高楼顶部的照明灯灯光切割得七零八落，细碎的光束在荡漾，透过窗户折射进来，似有若无，飘忽不定。

    陌青宁想到一句话，夜的精灵在跳舞。

    里面的声音渐渐消下去，慢慢地一点声音都没有。陌青宁开始在外面叫她，她站在洗手间门口，头朝着楼道，不顾众人的眼光喊她，“西西”

    “西西，你在里面吗？”

    “西西，我们回家了。”

    “西西，快点出来啦，你个磨蹭鬼。”

    陌青宁很体贴，假装她才刚刚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以前的她，会觉得治愈悲伤的方式，是身边有人安慰和开解，可是后来她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消化情绪可能更好。

    别人的心结，又岂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

    大道理谁都懂，小情绪却难自控。何必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又何必陪着她难过，只需要让她知道，身边有一个人陪就好了。

    陌青宁看见楼道口的灯被她喊得一下子就亮起了，她仰起头，看着在磨砂玻璃套里的白炽灯泡，刺目的光线被收敛了光芒，光线亮度被削弱，但却圆润而温和。

    她的眼睛散光，对光线很敏感，但是面对这盏橘色的灯，她却能够勇敢地直视。

    或许，光芒太盛会伤人。

    或许，即便是对于黑夜中渴望光明的人，温和比光亮更重要。

    西西一出来，就看见陌青宁盯着天花板发呆，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竭力弯起唇角，竭力缩起发酸的鼻头。

    好在昏暗的光线遮盖了她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尖，整个人不那么狼狈，只是眼角微塌，敛起眼睑，嘴角轻抿罢了。

    西西一出来，陌青宁就发现了，她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对周围环境还是有感知的。

    “嘿，上个厕所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进厕所呢了。话说，你怎么从这里走出来。”

    “刚刚接了个电话。”

    “原来啊，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妈担心你，非叫我来看看。”

    “我没事，别担心。”

    “那我们走吧，我一身汗，黏哒哒的，快点回去冲凉咯。”

    “嗯。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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