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机械的蹬着自行车,脑子里被东一出儿c西一出儿的想法塞得满满当当,可心里却愈加空落落的。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嗓子眼儿被异物卡住,干张嘴,发不出声音。她想大笑几声,可谁知,眼泪却止不住的冲出眼眶,迎风飘散
以前,姬升华总感觉学校到家这段路很长,不知为何,同样的路程,今天却变短了。她感觉自己还没得到充分宣泄,还没准备好面对家人时,已经到了家门口。
姬升华跳下自行车,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拧了一把鼻涕,犹犹豫豫伸手去推大门,手指刚刚触碰大门的一刹那,仿佛触电一般,急忙又缩了回来。然后,她双手无力地耷拉下来,站在原地,呆望着面前破旧的院门,心中五味杂陈,沉了一会儿,重新推上自行车,顺着围墙走到了小院儿后面。
院子后面是片树林,原来是姬老二家菜地。
自从国道不远万里拉扯着姬老二共同致富以后,来往这一带的陌生人成倍增多,原先菜园子里种的哪一点儿白菜c萝卜,就成了过往行人的福利。于是乎,路人们今天顺颗白菜c明天拔颗萝卜,搞的姬老二不胜其扰。
期间,姬老二住在窝棚里,守着菜地里撵过几次,无奈效果了了,主要因为偷菜的贼太多,他自己守不住c也撵不过来。
时间一长,姬老二自己先就丧失了信心。回到家,跟老婆合计了合计,发现就是把满菜园子的白菜c萝卜都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与其费工费力的又种又养,末了还搭上一个壮劳力去保护这些不值钱的蔬菜,还不如通通拔掉,种点儿没人要的东西来的划算。
说干就干,姬老二卖掉菜园子里的白菜c萝卜,又凑了点儿钱,从外乡拉来几十棵梧桐树苗。
说是树苗,其实也有小孩手腕粗细。将这些树苗栽到菜地里,他算真正省了心,开始一个多月还过来浇浇水,顺便看看成活情况,再后来就没来过。无人涉足,这里就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直到奚雨菲一家搬过来为止。
梧桐树算是经济树种,适应环境能力强c不挑食c长得快,几年功夫就长得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足有男劳力大腿般粗细。
原来的菜园子,变身成一片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林。
奚雨菲一家搬来后,夏天经常到树林里避暑。宽大的梧桐树叶把炙热的太阳光撕成了碎片,落在地上已然失去了热度,倒是斑驳的阳光就像碎玻璃一样闪闪发光,给人以惬意的享受。坐在树荫下,微风吹过,倒也凉快!
现在,姬升华又推着自行车走进这片小树林。她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没人!听听动静——没声!只有头顶上的梧桐树叶,哗哗作响。
这样的环境,正是姬升华想要的,也是她急需的。
身处这种隐蔽的地方,姬升华终于放下了所有的伪装,找到了发泄痛苦的出口,释放压力的渠道。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感,什么世俗的眼光c前途的担忧c父母的期盼等等,全都滚蛋吧!此刻,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让声音解放自己桎梏的心,让泪水洗刷掉自己所有的烦闷。
想到这里,姬升华一把丢掉手里的自行车,“啊—啊——”大喊几声,紧接着“呜c呜”失声痛哭,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爸爸c爸爸”她哭喊着冲到一棵大树前,将树干紧紧抱住!
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触动了这棵梧桐树的情感,树干极力摇摆,树枝噼啪作响,巨大的树冠低下头,顺风飘落的几片树叶,轻轻拂过她的头发,就像母亲慈爱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躯体,一片两片下两下,三片四片c三下四下
渐渐的,姬升华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双腿再也无法支撑濒临崩溃的身体,重压之下膝盖逐渐弯曲,依靠着树干缓缓下滑,最后瘫坐在地面上。她顺势双手紧搂膝盖,身体慢慢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