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中华从二十六岁担任刑警队长,这个职务一直伴随他二十二年。四十岁时,有过晋升的机会,组织部要提拔他当公安局副局长,他不假思索地说,要当就当正的,副的不干。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困住了他和刑警队一帮弟兄的前程,以至于后来,有的干警为了晋升闹着要离开刑警队。李春江就是其中一个,宁愿下去当派出所长也不愿意在刑警队当骨干。
实在不好描素古中华和李春江的外貌,忽略过去,笔端不容,斟酌再三,决定引用王晓寒日记中一段描述。
“古叔叔体型瘦弱,中等身材,面部清癯,两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像一位武艺精湛,修养深厚,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春江叔身体高大,气宇轩昂,眉眼灵动,洪波四溢,一副江南才子的气度”
李春江和古中华,王轶臣抵达赣都后,搭乘出租车直奔柠檬酸厂,下车后,匆匆望了柠檬酸厂一眼,没敢多看,目的是知道这个厂的具体位置。王轶臣说,就近找一家旅社,便于见晓寒。
他们顺着大街往左边走,街道一面是柠檬酸厂围墙,对面一排低矮的居民区,屋顶上一轮死气沉沉的初冬夕阳,弥散着潮湿的紫色光芒,看去,摇摇欲坠,似乎把锈迹斑斑的屋脊压塌。随着脚步的移动,低矮的屋脊与夕阳拉开距离,闪出一抹旭日升起的蜃光。过了第一个路口,左边街道上出现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南河宾馆。
入住后,王轶臣给女儿打电话,告诉她住址。等候王晓寒时,王轶臣旧话重提,“中华,你病得这么厉害,见过晓寒必须跟我一道回去。这里留下春江一人就行了。”
古中华说:“你把天说破我也不回去。倒是让春江来,我这会心里有些不踏实,要不让他回吧。”
李春江说,“你别搞错了,我在文联跟退休差不多,回去也是闲着。”古中华说,“我说的不是单位,而是你刚结婚不久,离家太久不怕小老婆红杏出墙?”
李春江小声说,“这个更没问题,离了。”
两人吓了一跳,似乎不信。
“真的。”李春江说。
古中华脸上的惊讶塌方似的落下。李春江说,“没事的,是我主动要离的。”
古中华和王轶臣做出同样的动作,摸着衣兜,掏出烟来相互递上,那表情,仿佛李春江的婚变全是他们的责任。
离婚的原因很复杂,李春江不想细说,于是,三人沉默,抽烟。
古中华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手臂一挥,“说正事!我还是坚持,必须直面周如生!”
李春江说,“是,必须!前提是不能暴露身份。”
“当然,我想过了,立刻让在濠州找一家可靠的,曾经与柠檬酸厂有业务往来的公司,这样,我以做生意的名义正面与周如生接触,春江的任务不变,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周如生老婆。”
这时,王晓寒来了,进门来一头扎进父亲的怀中,无声哭泣。
王轶臣忍着伤感,拍着女儿后背,说,“好啦,先给两位叔叔打招呼。”
王晓寒这才抬起泪脸,目光透过厚泪传递出,古叔好,春江叔好!然后坐下来,把这几天发生的情况详细说来
第二天,王轶臣回去,途中打来电话,说,“公司联系好了,叫安徽濠州润通农产品有限公司,古中华可以业务副总的身份展开工作。”
古中华脸上露出李春江熟悉的神情,用命令的口吻:“兄弟,分头行动。我准备住在矿山机器厂招待所,没有特殊的事不要去找我。”
上午十点,古中华走进柠檬酸厂,先是到了供销科,亮出自己的名片。
宋达看了,默念:“安徽濠州润通农产品公司”,蓦然一惊:“你与我们董事长什么关系?”
“噢,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