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杨素真有种,竟然当着满朝文武毫不避讳。‘咬定青山不放松’不就是叶大学士,‘任尔东南西北风’不就是李首辅。可惜了《杨石》这首难得一见的明志诗,现在看来却成了阿谀奉承之作。继芳兄,你说这杨素会不会不知道李首辅号‘四风居士’的事情。”
说话的人叫齐泰,乃是新科榜眼。此人考场沉浮十余载,到了将近四十岁才大器晚成一鸣惊人。他平日说话甚少,腔调拿捏得十足,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今日却说出了“真有种”这种市井俚语,可见杨素给了他多大的震撼。
“断无可能!李师初试不第,在四风匣结庐潜心用功三年,字号四风居士,最后果然金榜题名,此乃读书人津津乐道的佳话,杨兄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正在装醉的杨素差点儿从马车内的坐垫上弹起来,心说:王状元唉,我是真不知道你老师号四风居士。要不然我当时多想一会儿,应该能想到《石灰吟》,何必这么漏骨地去拍叶一清的马屁,再说了,就算溜须拍马,我也没必要去得罪李正。
装醉的这段时间,杨素还是弄明白了几件事情。现在国号为“华”,的确不属于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但是考虑到《庄子·外篇·秋水篇》的存在,似乎历史在不知何处发生了分叉。
现在是大华光熹九年,内阁首辅李正,是状元王继芳的老师,而杨素则是次辅叶一清的学生。
对王继芳的评价,可能只有“神童”二字算得上恰当。理论上讲,他的老师是当朝内阁首辅,为了避嫌,他王继芳再牛也应该给后面的老哥哥让一让道,可偏偏这位仁兄连中三元,愣是没人说一个不字。
实在是因为王继芳的水平太高,满朝上下,包括叶一清c杨素等人都认为他不得状元反而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而杨素那首《竹石》,算是在鹿鸣宴上抢尽了本该属于王继芳的风头,更何况他无异于直抒胸臆:“老子是叶一清的人,你李正整不死我,将来我们师徒合伙整死你。”
“此诗得皇上赐名,改为《杨石》,当今圣上更是说要为此诗作画,必会人尽皆知。若是皇上请杨素题诗,不知会是什么光景?”说到这里,齐泰竟然有些呼吸急促,为皇上的画作配诗,实在是每个励志功名的读书人的愿望。
杨素的冷汗又下来了。所谓君子六艺,指的是“礼c乐c射c御c书c数”六项,他因为老领导的倒下,确实做起了学问,也能写几个毛笔字,在马术俱乐部偶尔秀一下骑术。
但是这探花郎的书法水准必然更高,就如同现代卷面分的说法,字写的不好,很难取得好成绩。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毛笔字必须要通宵达旦地练好,不然光熹万一真的脑子一抽让他题诗,那自己干脆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算了,此刻他只能庆幸自己以前练毛笔字时都用繁体,也算是在众多的不如意中找到了一点自我安慰的东西。
王继芳不无感慨地说道:“齐兄,此事可遇而不可求啊!不论杨兄此诗目的到底为何,只将杨兄这首《杨石》拆开了揉碎了仔细品读,却是能感到作者志向之高,品格之高,实在是登堂入室的大作!”
听了这话,杨素也不得不佩服王继芳的人品。要知道就算是沉浮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看到本该自己上的项目被人截了胡,也难免心态不平衡。
而王继芳话语间毫无酸意,只表达了自己的佩服之情,这让杨素顺带着对李正老爷子也有了好感,暗道自己不会是帮了奸人吧。
马车缓缓而行,其实若不是杨素装醉,这三人应该骑上高头大马联袂而来,三鼎甲凭的都是真才实学,正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哪有锦衣夜行的道理。此刻反而只能闷在车里,展望未来。
华朝对新科进士的安排与杨素比较熟悉的明朝类似,三鼎甲统统划拉进翰林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