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文固然不知道刘小川的身份,但是刘小川一出声,那几个卒狱就像是被主人踹了一脚的狗,讪讪地夹起尾巴,就是傻子也知道,来者地位远在这些小卒之上。
他当然不是傻子,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心知自己犯的罪从未有过判例,可大可全都凭刘都督一句话。
他看着刘小川,心思此人倒是颇有身份地位,或许能在刘都督面前帮忙说上话,倘若再不抓住这个机会,没准得在这里面呆上十几好年,沦落到砍头的地步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悲呼冤枉,愣是挤出眼泪来,哭道:“大人饶命,小的冤枉!”
刘小川蹲在他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沈弘文,听说你仿了一台针车?”
沈弘文吓得面无血色,条件反射似地张口喊道:“冤”
话没说完,就被刘小川一句话扼住了喉咙:“赵四,把他放出来,换一身干净衣服。”
沈弘文吃了一惊,牢头领命道:“是,大都督!”
“大都督?”
“大都督!你就是大都督?”
“啪!”被狱卒毫不客气地打了一巴掌。
沈弘文脑子一懵,已被狱卒从牢里请了出来,虽然挨了这一巴掌,但是动作比前些日子轻柔了许多。
扬州城里还有哪个大都督?沈弘文大喜道:“刘都督!我是冤枉的!”
一台木制针车被扛了上来,面对如山的铁证,沈弘文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红里转白,白里转红,亏得大牢里油光昏暗,能给他稍微遮掩一番。
刘小川绕着那台针车左走三圈,右走三圈,此物做工颇为粗糙,节构繁杂,占地颇大。
在富庶人家才有铁锅的年代,铁器尚是奢侈品,因此通体几乎都是木制。
说是针车,其实跟扬州工厂里现代精密仪器别如云泥,就连刘小川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见过的老古董也相去甚远,单看外观,如果不说的话,根本猜不出是干嘛用的。
“这东西能缝制布帛吗?”
“不能!”
沈弘文忙抢答道,然后吁了口气,拜道:“大都督,所以小的才说冤枉啊,这东西跟大人工厂里边的仙器,自然是没得比的。”
“哦?那你说说你鼓捣这玩意是干嘛的?”
“小的原是徐州富庶人家,后来家道中落,又逢饥荒,家母携我南下逃荒,定居扬州,当个帐房学徒。江南江北皆是蚕桑之地,为了混口饭吃,家母在扬州当起了织工,见她辛劳,我便趁闲捣鼓些玩意,想要帮她一帮。此物也不过是我闲时折腾出来的小玩意。”
“那你怎么被抓进来的?”
刘小川依然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么一大台木制机器,机台上面还横着几个锭子,倒有点像是纺织机和针车的结合体。
“大人,这东西是用来纺布的,不过其中有些许问题,小的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这样一连过了几年,直到旬月之前,小的替邻里给厂里干活的婶子送餐,机缘巧合之下,咋瞧见一眼厂里的针车,霎时便如醍醐灌顶。”
“小的废寝忘食,将此物改进一番,大人请看。”
他坐到木台上,转动轮彀,顶部的锭子蹦哒起来,中盘木杠滚珠,带动飞梭,“如果在这个地方装上银针,便可以刺绣。”
一俟到了熟悉的领域,沈弘文越发不显得拘谨,刘小川微微颔首,心中颇喜,想着今天倒像是捡到了宝。
“家母用此物织布刺花,当真又快又好,小的只不过有幸目睹一眼仙器,学了点皮毛,便能做出这等奇物,心里对大人真的是又敬又服。”
沈弘文拍了刘小川一发马屁,又叹道:“可惜好景不长,后来被邻里乡亲瞧见,不少人都是见过大人厂里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