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养儿防老,养你们这些儿子有什么用!”我妈有些愤慨。
“姐夫什么时候回来?”聪明的小舅舅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转移话题了。
“他要晚些。”我妈的语气闷闷的。
“你又跟姐夫吵架了?”
“我跟他吵架?”我妈像被点燃了似的一下子蹿出火苗,“我没事找事跟他吵架?如果不是他被狐狸精迷住我会跟吵架?”
是的,她需要这个火苗,需要借助这个火苗来完成下面的控诉——如果没有这个火苗作为过渡,会显得很突兀。这个时候,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是乖乖回房,因为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地跟小舅舅讲我爸的恶习,添油加醋是难免的,比如我爸已经好几个月不回家,比如他为那个狐狸精花了多少多少钱而这些钱都是从我妈口袋里骗走的,比如那个狐狸精已经是残花败柳没有一点儿姿色就像一部电视剧需要背景音乐来烘托剧情一样,再正常不过。如果我在场,她会尴尬,会不自在,以至于不能很好的发挥,所以我得退出客厅,不然我就太不识相了。
我之所以能够做到——让我想想——应该算是进退自如吧,好吧,就用进退自如这个词——我之所以能够做到进退自如,是因为我对这个桥段已经烂熟于心,这段时间以来,只要有亲戚上门,不管是我妈那边的,还是我爸那边的,我妈都得控诉一番。人都是这样的,如果觉得将要失去一些东西,就会立刻想到拉拢一些东西,就算不能减轻损失,也起码赢得同情分。别小看这些同情分,你们看那些选秀节目,动辄说自己家境贫寒或者来自破碎家庭,有的干脆说自己发挥不好是因为今天忍着感冒发烧坚持参赛——最终他们站在了领奖台上,这就是同情分的重要性。
我这么说并没有觉得我妈做的有什么不对,我只是客观地阐述事实而已。不用太久,二十分钟就够了,二十分钟之后我回到客厅,递给她一包面纸。
我和小舅舅目光触碰,我看到他眼里有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
“我去找他!”他屁股猛地离开沙发,拳头握得很紧,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你去有什么用!”我妈擦擦眼泪,恢复理智,“别添乱。”
“他敢这么欺负我姐,我就敢让他满地找牙!”小舅舅气得憋红了脸。
“懂事一点,坐下!”
“姐——”
“叫你坐下你就坐下!”
小舅舅的屁股回归沙发,“不让我教训他我不爽!”
“要是打架能解决问题我早就去找那个老妖精了。”我妈恨得咬紧牙关,“我要把她的头发通通扯掉,再甩她几十个耳光!”她只是说说罢了,她从来就不是泼妇,尽管她读的书不多。
“现在要紧的是,看紧钱。不能让他从家里再拿走一分钱,我倒要看看,拿不到一分钱,那个老妖精还会不会再跟着他!”
从前也是这样的,我爸一“犯错”,我妈就搞“货币紧缩政策”,然后我爸会乖乖回家,这个套路从未出现过意外。这一次,居然就真的有意外了。据我妈所说,我爸主动提的离婚,净身出户——
“听起来好像是他亏了,其实他亏个屁,这个家,大到房子,小到醋碟子,哪个不是我起早贪黑赚来的?他为这个家做过什么吗?什么都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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