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仡那有心想问个明白,否则心里总不踏实,就好象一个人以为自家藏的隐蔽,别人找不到,却不料,当场就有人把你家的门牌号码给报了出来,能不恐惧么?
其实说句实话,东木干山在中原,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偏偏杨彦一口报了出来,这真是让拓跋仡那出了一身冷汗啊。
要知道,匈奴和西汉之间的战争能连绵上百年,最关键的因素,并不是匈奴战斗力有多强,那时一汉抵五胡,一名装备精良的汉军,足以独战五名胡骑不落下风,李陵孤军深入漠北,是因弹尽粮绝才兵败被俘,如能多带几万枝箭矢,历史极有可能会改写。
关键便是漠北茫茫,汉军很难找到匈奴王庭所在,拓跋部迁都东木干山,也是存了别人找不到我家的心思,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如今,自家老巢已不再是秘密,也就意味着,或许在哪一天深夜,铺天盖地的明军会突然杀来。
慕容皝也是目中现出了古怪之色,转头望向了拓跋仡那。
他一直以为拓跋部内乱分裂,族中又没什么强人,将来真翻了脸,他有马踏平城的信心,可谁能料到,这个看似憨憨的邻居竟然不声不响的搬家了。
“代王不必紧张!”
张骏从旁道:“若是大王有心兵发东木干山,还会事先点出么?”
杨彦向张骏投了个赞许的目光,实际上张骏说这话,心思并不难猜测,因他自己成了明国的藩篱,全国就他一家,总是不安心,别到时说削就削了,需要与同类抱团取暧,在他眼里,慕容部与拓跋部成了他的同类,三家处境相同,将来杨彦削藩不说有些顾忌,至少有人通通气,能拿个主意。
拓跋仡那却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杨彦点出你家住在东木干山,那就别跑了,跑了当你谋反,甚至还警告自己,我现在能知道你家住东木干山,将来哪怕你搬了家,我还是能找到。
于是略有些苦涩的施了一礼:“罪将多谢大王。”
“无须多礼!”
杨彦摆了摆手:”待得关中局势稳定下来,我便放你及部众回东木干城,你拓跋部安心做我大明藩属,孤亦不会亏待于你,另代孤向你家阿母问好。”
拓跋仡那没料到杨彦如此好说话,大喜之下,拱手道:“大王宽厚,我拓跋部当永为大明藩篱!”
杨彦笑了笑,就望向了慕容皝,并不说话。
慕容皝心中一紧,赶紧低下脑袋。
毕竟他和拓跋仡那不同,前次在郯城与杨彦并肩作战的,是拓跋仡那的兄长拓跋贺傉,拓跋仡那是首次见杨彦,而他先随石虎攻打郯城,后反弋一击,与杨彦大破石虎,今趟又与石虎进军关中,又又于石虎危急之时,联结拓跋部剿灭了宇文部。
两随两叛,慕容皝都怀疑自己的人品有问题了,如果不是天生反骨,一叛尚情有可原,又怎会连叛两次呢?还都是叛了石虎投杨彦。
许久,杨彦收回了目光,才摇摇头道:“三郎君啊,想你我于郯城一见如故,孤本以为他日与此良友并肩作战,指点江山,岂不快哉?却是万万没料到,你竟与孤刀兵相向……
哎,罢了罢了,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过去,就让他过去罢,你慕容部僻处幽燕,与高句丽作战有功,念及于此,孤不为难你了,改日你和代王一同率部回返,凡与高句丽作战所得,皆由你部自行处置。”
慕容皝也是足智多谋之士,杨彦如此好说话,一点责罚都没有,甚至自行处置与高句丽作战所得等于是天大的奖赏,这让他不免暗中嘀咕。
毕竟杨彦是什么样的人,作为老对手,他是清楚的,此人或许重信义,却绝对不是老好人,难道就这样放下了?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细想,当即深施一礼:“多谢大王宽厚,他日回返,必说得家父遣使称藩。”
“嗯~~”
杨彦点了点头,问道:“此事虽了,却有桩旧帐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