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问,“说!那是什么人!”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连官差都回避着,看刺史担心的样子,连刺史也怕。
老者道,“朕下,反正老汉已没几年可活了,不怕惹到陛下动怒,便告诉朕下……这些人便是到了番邦可做王侯的一类人!”
皇帝听了就是一愣,立刻明白了老汉所指,是乞丐。他扭过头看了一眼庆州刺史,这个人立刻显得惶恐不安。
同州刺史褚遂良,曾经因为治下乞丐的案子丢掉了刺史官职,于是庆州刺史便对乞丐讳如莫深,看这样子,八成是庆州乞丐坐大了。
但“只要死了乞丐,刺史不要做”这话是皇帝自己亲口说的,此时连思晴和崔嫣瞅着他都难受。
皇帝腾地一下满面通红,刺史再次瞪目皱眉,示意老汉别说了。
好一阵子,皇帝脸色才慢慢平复下来,笑道,“老人家,我当什么大事,要你一位老迈之人才敢放胆直言!你们上至刺史下至平民,怕的可不是乞丐,而是怕违了朕的旨意。”
老者道,“陛下每政所出都为万民考虑,单说陛下关于乞丐之语,每一回味便令小民无比心暖——万一小民不幸伦落至行乞地步,我有陛下此语在,便无后顾之忧。”
皇帝摊摊手道,“朕就是这个意思嘛!朕岂会有错!错的是你们这位刺史大人,太拘泥不化,不知变通!”
刺史连忙跑出来,深深一揖道,“陛下,微臣愚钝之至,请陛下明示。”
皇帝道,“乞丐也是人,朕说他们是蕃邦之王侯难道有错?但王侯就不是人么?是人便须守我大唐律法嘛。朕给庆州派了你这个刺史,便是令你维持庆州公道、使庆州人安居乐业。可你呢?因为朕的一句话,眼中便只剩下了这些‘王侯’,反把更多的人忘记了,这是朕的错吗?”
刺史得了皇帝实实在在的口旨,振奋道,“陛下苛责的是!微臣这便派出刺史府全部差役,马上沿大街小巷肃清庆州城同不法乞丐!最近他们可是太猖狂了!民怨载道!”
皇帝道,“不可!”
众人又是一愣,看来皇帝是真放不下这些乞丐。
刺史狐疑地再问,“陛下,陛下是何意?”
皇帝对他说,“以朕看,你还是文墨太少啊。朕体恤万民不落一个乞丐,拳拳之意天地可鉴。但就这么一句话,连方才这位老者都能体会到朕的用心,却偏偏被你给曲解了,看来文墨太小,害人不轻!”
刺史惶恐道,“陛陛下,微臣乃是贞观某年八科高第,累补宫门丞、崇文馆学士,先皇曾钦点微臣为翰林……”
皇帝皱了眉、乜斜着他道,“那你是说……朕的文墨少。”
刺史额上见汗,也不顾得底下有六十个老者在席,连声道,“不不,是微臣文墨少,臣文墨少。”
崔嫣将手拢在皇帝耳边,以只有两人才听得清的声音,笑着对他低语道,“文墨少的……还不快说正事儿,不要说多了在学士面前露怯!”
皇帝正色对刺史道,“文墨少并不可怕,怕的是拘泥不化,不知变通。朕看庆州乞丐扰民,其情堪忧,你却不知上个奏章请示……朕须罚你一些了!”
刺史抹着汗道,“只求陛下给个改过的机会。”
皇帝对他道,“今日赴宴老者谁也不许走,罚刺史大人再招待全部人员一场晚宴,晚间留宿,要有丝竹、宵夜、点心和茶水。两位呈情给朕的老者,每人另外再赐精绢三匹,上述花销全掏你一人腰包。”
刺史连连点头称是,认可皇帝对他的责罚,“但陛下,那些乞丐……”
皇帝无可奈何地道,“朕虽然一言九鼎,看来连句话也不能随便说了!万一朕一字不慎,以你这位堂堂刺史、手下差役们这些日子的憋屈,还不将庆州城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