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相氏得其環中以隨成。”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也。郭云:“天下莫不自是而莫不相非,故一是一非,兩行無窮。”故曰“莫若以明”。惟本明之照,可以應無窮。此言有彼此而是非生,非以明不能見道。
〔一〕“得”,集釋本引成疏作“謂”。
〔二〕“故曰”,止觀輔行傳宏決作“名為”。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為下文“物謂之而然”立一影子。近取諸身,則指是;遠取諸物,則馬是。今曰指非指,馬非馬,人必不信,以指與馬喻之,不能明也。以非指非馬者喻之,則指之非指,馬之非馬,可以悟矣。故天地雖大,特一指耳;萬物雖紛,特一馬耳。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郭云:“可乎己者,即謂之可;不可於己者,即謂之不可。”道行之而成,宣云:“道,路也。”案:行之而成,孟子所雲“用之而成路”也。為下句取譬,與理道無涉。物謂之而然。凡物稱之而名立,非先固有此名也。故指c馬可曰非指c馬,非指c馬者亦可曰指c馬。惡乎然?然於然。惡乎不然?不然於不然。何以謂之然?有然者,即從而皆然之。何以謂之不然?有不然者,即從而皆不然之,隨人為是非也。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論物之初,固有然有可,如指為指,馬為馬是也。論物之後起,則不正之名多矣,若變易名稱,無不然,無不可,如指非指,馬非馬,何不可聽人謂之?“惡乎然”以下,又見寓言篇。此是非可否並舉,以寓言篇證之,“不然於不然”下,似應更有“惡乎可?可於可。惡乎不可?不可於不可”四句,而今本奪之。故為是舉莛與楹,厲與西施,恢□憰怪,道通為一。釋文:“為,於偽反。”成云:“為是故略舉數事。”俞云:“說文:‘莛,莖也。'漢書東方朔傳:‘以莛撞鐘。'司馬云:‘楹,屋柱也。厲,病癩。'莛c楹,以大小言;厲c西施,以美醜言。”成云:“恢,寬大之名。憰,奇變之稱。憰,矯詐之名。怪,妖異之稱。”案:自知道者觀之,皆可通而為一,不必異視。其分也,成也;分一物以成數物。其成也,毀也。成云:“于此為成,於彼為毀。如散毛成□,伐木為舍等也。”凡物無成與毀,複通為一。如此成即毀,毀即成,故無論成毀,複可通而為一,不必異視。唯達者知通為一,為是不用而寓諸庸。唯達道者能一視之,為是不用己見而寓諸尋常之理。庸也者,用也;宣云:“無用之用。”用也者,通也;無用而有用者,以能觀其通。通也者,得也。觀其通,則自得。適得而幾已。適然自得,則幾於道矣。因是已。因,任也。任天之謂也。已而不知其然,謂之道。宣云:“已者,既通為一,不知其然,未嘗有心也。謂之道,所謂‘適得而幾'也。”案:此言非齊是非不能得道,以下又反言以明。勞神明為一,而不知其同也,謂之朝三。若勞神明以求一,而不知其本同也,是囿於目前之一隅,與“朝三”之說何異乎?何謂朝三?狙公賦芧,曰:“朝三而暮四。”眾狙皆怒。曰:“然則朝四而暮三。”眾狙皆悅。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亦因是也。列子黃帝篇:“宋有狙公者,愛狙,養之成群,能解狙之意,狙亦得公之心。損其家口,充狙之欲。俄而匱焉,將限其食,恐眾狙之不馴於己也,先誑之曰:‘與若芧,朝三而暮四,足乎?'眾狙皆起而怒。俄而曰:‘朝四而暮三,足乎?'眾狙皆伏而喜。物之以能鄙相籠,皆猶此也。聖人以智籠群愚,亦猶狙公之以智籠眾狙也。名實不虧,使其喜怒哉!”張湛注:“好養猿猴者,因謂之狙公。芧音序,栗也。”案:漆園引之,言名實兩無虧損,而喜怒為其所用,順其天性而已,亦因任之義也。是以聖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鈞,是之謂兩行。釋文:“鈞,本又作均。”成云:“均,自然均平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