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曾云:烟花月下扬州,月的扬州嫩柳抽穗,桃花枝头攒动,江面一片烟雾朦胧,如山水画般的城镇如梦如幻,令人流年忘返。
转眼间,升平在这里已经住了个月了。
她将昨日换下来的衣物,放在一个木盆里,又随手抓起一把昨日在青山捡来的皂豆,放上一根棒槌,熟练的端着便出了门。
刚出门口,便看到邻居的王婶也抱着木盆——不过比她的可足足打上一圈。
“啧啧啧,不是前日才刚刚洗过的吗?”王婶看了看她一身天青色麻布衫,跟昨日又不一样了。好心提醒道:“伍月啊,这麻布也不能老洗,洗过了破洞就不好啦。”
升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晓得,只是昨晚烧菜时不小心将盘打翻了,溅了一身,实在见不得人了。”
王婶做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脸上的慈爱的笑容又重新展露了出来,热心招呼道:“走吧,伍月,现在去柳溪没什么人,一会儿日头好了,都该出来了。”
升平点点头,跟着王婶一前一后便向村东头的柳溪走去。
这个村隶属扬州,却离着很远,当初来的时候先是做了一个时辰的船,又又换成马车,最最后马车也没有了,上遇到一个赶牛车的买卖人归家,这才跟着一起来的。
对外只是说是来投奔远房亲戚,随口胡诌了个名字,没想到村里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老早就病逝了,一直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干脆就让升平住了下来。
哦,对了,她现在的名字,叫伍月。
无论是升平,还是楚依,都用不得了,她出生在春意盎然的伍月,就取了这个名字吧。
燕怀离安排的地方,她没有去,他给的银,升平也只是藏在了土炕下面,不想动用。既然他已经在权势与自己之间做出了选择,那么,也请让她保留最后的尊严。
就像他曾经说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所以她辗转,来到了这个安逸祥和的世外桃源。
村的尽头便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潺潺流水在石块上溅起朵朵浪花,两岸长满了翠绿的柳条,绿意垂丝绦。清风佛面,丝绦微动,桃花杏花枝满头,一朵朵胖乎乎的挤成一团,偶有碰触,便慢慢飘落在水面,随着溪水流逝远方。
升平她们来的早,柳溪边只有两个妇人。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妇人哈哈的笑起来。
“你快别说这些了,我那儿也是一样,昨日居然跟我说要我去伍家提亲呢,我还以为是吴财主家,吓了好大一跳。没想到居然是伍家的那个孤女,给我气的,一顿好打。”
另一个妇人跟着揶揄:“吴财主家的也不错嘛,她家女儿虽然脾气坏了些,人嘛,也丑了点,可是家产万贯啊!听说吴老爷在家里,吃饭都是四菜一汤的呢,你家儿要是入赘去,你们可是顿顿有大米,餐餐吃白面呢。”
“那你快把你儿入赘去吴家吧。”先前那个说话的妇人没好气道:“我便是让我家奉先娶那个孤女,也比入赘到吴家的好。”
“哟哟哟,我说句公道话啊!那吴财主的女儿啊,胖是胖了点,黑了点,脾气大了点,可是好歹是个大家闺秀啊。再看看那个孤女,啧啧啧,从上往下看,骚气往下流。从下往上看,骚气往上冲。怎么看都是一副狐媚样!”
王婶脸都黑了,冲她们大喊一声:“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不是?又到处嚼舌头的功夫不如回去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张大家的,不是我说你。你男人都几天不归家了?你也不管管,前日你婆婆都找到我家来了,说你把男人逼的不敢进门。”
张大家的撇了撇嘴,扭过头去没有言语,只是手中的棒槌使劲的锤着石板上摊开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