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透金的墨云石地上到也没那么扎眼,只是从指缝中渗出的殷红让人生畏。
汇金楼里里外外都是卢凤楼的人,早就听说津门青帮的卢爷是个心狠手辣角色,提心吊胆的来赴约,十二万分的小心着生怕得罪,可还是受了这血光之灾。
沈熙觉用帕子帮沈熙平裹了伤口,但血还是不断的往外渗着,沈熙平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只能咬牙忍着。
茶倌利索的收拾了地上了断指和血迹,转头给那壶龙脑香片加了热水,便又站在一旁默默候着。台上,楼玉春的一折戏唱罢,隐入后台,锣鼓胡琴俱静。
卢凤楼抬手帮他们俩各续了杯热茶,自己则拿起了桌上的蜜桔剥开了皮,一边慢条斯理的撕掉橘络,一边缓声说道,“我这个人,不算讲理,但还算公道。漕运的花费,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沈熙觉不言语,他和大哥的命现在攥在人家手里,多说一句话只怕都会有性命之忧。
卢凤楼的名声在天津是个人都听过,虽受过腰伤腿有些不方便,看起来也是斯文模样,但却是个杀老子c杀亲姐c包娼庇赌c走私贩毒的恶徒,二十几岁成了津门青帮的当家,从军伐混战那会儿算起就没人敢惹他,哪怕是南京政府缉私局和海关总署也都不敢对他的生意动手。
而且他和湘6军的唐军长交情匪浅。湘6军在未并入党军之前,曾是两湖一带的军伐,北伐伊始加入了党军整编后成了湘6军,一路打下来可谓狼虎之军,湘军之勇连陆军何总司令也不会轻易得罪。
但若只说凭关系才站住脚,只怕就太过埋没了他。湘6军能有如今的气焰,无论从钱银还是人脉上,卢凤楼绝对有大半的功劳。
“你这人真不厚道。”
一声埋怨从身后传来,沈熙觉不由的转头望去,只见楼玉春卸了妆,一身丹宁色的长衫款款走来。
“我在台上给你唱张良,你在台下给我动刀子放血,多晦气。”说着,他笑嫣嫣的看了一眼沈家兄弟,笑道,“瞧你把人家吓的。”
卢凤楼笑着将他请到身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自己壶里的桂花香片赔罪。
“我不喝,就你爱这一口,香的腻味。”说着,楼玉春把自己面前的茶换给了卢凤楼,拿起他的杯子倒了一杯另一壶里的龙脑香片喝了起来。
卢凤楼摇了摇头,把剥了皮去了橘络的蜜桔放到了楼玉春面前。“看你那小家子气,好赖还是个唱正生的角儿,怎么跟个丫头似的。”
楼玉春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起桔子来。
卢凤楼跟好友怼了几句,便转头说起正事来。
“阎四海杀了你爹,你杀了阎四海,我要你一根手指头,你不亏。”
沈熙觉终是明白了,原来卢凤楼是翻旧账立威来的,阎四海那几年趁着他不在天津便拿自己真当了当家看,可惜论手腕儿不及卢凤楼万一,论本事更是摆不上台面儿,成天就只是见高拜见低踩,抽大烟睡姘头。他死了,卢凤楼只要了沈熙平一根手指头,可见在卢凤楼眼里阎四海也不是什么要经人。
“我原是让他看着天津的当口,帮着帮里的叔伯们打理打理生意,可惜啊狗改不了吃屎,烂泥扶不上墙。死也就死了,到也不算个事儿。”卢凤楼话里透着满心的不待见,末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不过,帮有帮规矩。毕竟是插过香头拜过关二爷的,可惜了他死之前还是青帮的弟兄,我这个当家做主的就得给他个交代。委屈你了。”
沈熙平忍着疼拱手谢了,想是这事儿算是了结了,如卢凤楼所说自己也不算亏了,一家老小平安最重要。
说完了正事,卢凤楼转头对楼玉春笑道,“你收拾收拾,我让他晚些派车来接你。晚上请你到得月楼吃饭,算是给你赔礼。”
楼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