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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十八年的初冬,对沈家来说是所有改变的开始。

    人,硬起心肠来,就不再是原来的人了。

    院子里的银杏满枝金黄,朱红的窗棱,青灰的影壁,镶云石的八仙桌上摆着热饭热菜,一家人坐一桌话不多,却还算周整。

    沈家从没太大的企图心,大清朝还在的时候,祖父和父亲没求什么高官厚禄,大清朝没了,能求的也仅是一家老小丰衣足食,将来有了小辈能是知书识理便就好了。

    沈元钊清高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读的是中庸大学,他从来只想读圣贤书,做圣贤人。他瞧不上那些为了钱银算计的生意人,当他也变成了生意人的时候,便连自己也瞧不上了。

    于是,他给自己设了道槛儿,可以活的满身铜臭,但绝对不与身家不清白人做生意。

    “滚出去!”沈元钊一拍桌子,冲着来谈买卖的柳五爷吼了起来。

    沈熙平早猜到父亲会如此,一直候在门外,一听这动静赶忙跑进来劝着。

    柳五爷在天津卫也算是个人物,明面儿上他是大通布庄的掌柜,可谁都知道他是天津帮会头子阎四海的师爷,今天他来沈家不为别的,就是有些货想托沈家运泊。

    沈元钊最是不屑和帮会打交道,更别说是阎四海这样欺行霸市开娼聚赌的人。

    前些年,阎四海也想找沈家出船,都被沈元钊回了,于是就派人天天的在沈家码头转,见着沈家的漕工就打,时间久了就没人敢到沈家当漕工了。不得已,连沈元钊和沈熙平只得亲自押船。

    后来天津越来越乱,一会儿一个大帅,转天又换了个司令,阎四海起初还巴结,后来是实在是巴结不起了,所以也就没和沈元钊再纠缠下去。

    如今天津太平了,阎四海手上的货也屯了不少,沈家漕运陆运的生意都沾手,调配转泊起来更是便利,所以他又让柳五爷来谈买卖。可沈元钊的脾气比石头还硬,他看不上的人就绝对不会与之做买卖。

    沈熙觉刚从纱厂回来,还没进家门,就见柳五爷一脸怒气的从门里走出来。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急忙转到后巷,从侧门进了家。

    刚到廊下,就听到父亲在厅里发火,无非都是编排人家不是正经人,不配和沈家做生意的话,从窗缝往里瞄了一眼,沈熙平正低着头陪训呢,见这情景,他赶忙转头往后院去了。

    原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却成了一切的起因。

    一个月后,沈元钊做大寿,在桃园摆了席,唱了三天堂会,其间请了许朋韬和顾廷聿。

    女眷们聚了一桌,聊的就是家长里短,许夫人第一次见沈芸妆,喜欢的什么似的。

    “你瞧瞧,天底下的好啊都让沈老爷给占了。兄弟俩都一表人才,能打理生意,还孝顺,这三姑娘生的这么水灵,又乖巧。”许夫人自打见到沈芸妆就拉着她,夸的就没停过口,“我那不成气的儿子在南京,老许给他谋了个闲差,但凡他要是有出息,我一定得向沈老爷提了亲事,把三姑娘讨了来,当自己女儿似的疼。

    沈芸妆羞笑着也不知该怎么应对,脸颊绯红,更显得可人。

    许夫人心思一转,问道:“你看,就光顾我说了。三姑娘可有心上人?”

    沈芸妆摇了摇头,“我母亲走的早,太太说等过两年再说。”

    “你瞧那边儿。”说着,许夫人把沈芸妆的目光指向了主席那桌,“跟你二哥正说着话的那个。他呀是老许他们师的参谋长,奉天讲武堂出来的,他父亲也在前清当过官。咱们廷聿啊,要长相有长相,要学问有学问,是个知道心疼人的好孩子。”

    沈芸妆看了一眼沈熙觉旁边的顾廷聿,害羞的收了目光,只是笑着也不说话,许夫人是瞧得出的,女孩子家不好意思,不过呀瞧她的样子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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