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奉天的雪落的很早,也比往年冷得多。
沈熙觉站在奉天火车站的月台上,客列呼啸着进了站,沈芸妆一身枣色的大衣,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冯经年和何铖。
顾家老宅挂起了彩绸,临时请来的帮佣门里里外外忙碌着,朱红的门,青灰的墙,油绿的廊柱,不再是杂草丛生的院落。本是主人家的终生大事,可主人家却没有一丝喜悦。
一场婚事。一场屈辱。
顾廷聿独自坐在雕花楼里,望着院中的那棵老榆树。他从关东军司令部出来的时候,那个冈田大佐对他露骨的嘲笑,要不是沈熙觉在旁边,他早就跟他拼命了,至少还能留个好名声。
“名声是别人给的,命是自己的。将来你把那些日本人打出奉天的时候,才是真的报仇了。”
忍耐,也许是最难的事,沈熙觉却说的如此简单从容。
有枪的大过天,顾廷聿一路走来仕途虽有不顺,但也是顶着天立着地的军人,而现在却在自己的老家被人供在了神龛上,这口气他忍的牙根儿都要咬碎了。
回到老宅那天,顾廷聿把满心的憋闷都撒在了沈熙觉身上,就像一个知道了自己的死期的人,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只想疯一场c狂一场,然后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知道你憋屈。你心里有多少不痛快,我在这儿。”
沈熙觉哑着嗓子,伸手捧着顾廷聿的脸,缓声的告诉着他。
身上的疼迟早会好,心里的疼是一辈子的,若迟一天也许就不会这么疼了,偏偏是梦醉在最美的时刻,那么残酷。
顾廷聿可以不管不顾只凭着一腔热血跟日本人拼命,大不了一死,他一个当兵的最后落得拼死敌前到也不亏,可沈熙觉剜了心的救他出来,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他去死,到头来却是要拉着他一起死,顾廷聿硬不下这副心肠。
把一腔子的憋闷倒给了他,那他又该倒给谁,最后伤的最重的人还是他。望着他沉在水光里的眼睛,心疼,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我们逃吧。”
顾廷聿紧紧的搂着沈熙觉,赤祼的身体紧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当兵这么多年,多少次枪林弹雨c多少次生死关头,顾廷聿从来没退过,更别说逃跑了,可唯有这一次他想逃,真的想逃。
沈熙觉疲惫的合着双眼睛。如果能逃,他又怎会这么轻意便答应安了野秀一的威逼,城里多少兵c老宅外面埋伏了多少人,要是在天津他们能有些指望,可这里是奉天,他们只有两个人。
“你答应了我的。”
声音那么轻,每个字却都像刀一样锋利。
人影渐渐地清晰起来,顾廷聿的神情仿佛是在参加一场葬礼,所有的景c所有的人都是灰白的。
冯经年和何铖锁着眉头也是气的紧,打他们下了火车满眼尽是日本旗,早就恨不得拔出枪来跟这些日本鬼子拼命。
“咱们杀出去!我还不信了!欺负咱们没人啊!”
果然不出沈熙觉所料,冯经年凳子还没坐热乎拍着桌子就跳了起来,拔了枪就打算出去拼命。到是何铖还算冷静,硬是把冯经年给按下来了,他瞅了瞅沈熙觉,显是看出了他的焦心和疲惫。
沈芸妆没在厅里,到也好,不然冯经年这么一闹,反到让她难堪了。
跟冯经年的莽撞相比何铖沉稳一些,这到多少让沈熙觉松了口气,毕竟劝服顾廷聿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
冯经年也看出顾c沈二人都颇为愁闷,想来沈熙觉这么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如今也都能由着日本人说了算,必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
“只是早些操办了,原也是般配的人。”
何铖不让冯经年嚷嚷是怕沈熙觉面子上挂不住,好像顾廷聿多不情愿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