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浚想了想,说道:“阿翁说的是,学弟当下出手是以弱势战强势,若是如孩儿说,虽使强弱移位,却会给人转圜余地。孩儿受教了,但不知其二。”
“其二嘛?”裴秀喝口水,反问道:“浚儿,依你之见,宓儿冒天下之大不违执意搬入文府,即便背上不孝之名,也要住下。这是为何?”
裴浚给裴秀续上水,想了想说道:“阿翁,学弟是奉召入住,其中若是深意,便是向陛下昭显忠心。”
“哈哈哈哈,正是。”裴秀笑道:“浚儿还少说一点。一为昭显忠心,二为与曹氏决裂。说到底,这也是在向陛下昭显忠心。今日曹志不顾身份,难为一个娃娃,说明曹氏已被宓儿激怒,这正是陛下最想看到的。”
裴浚琢磨过来了,猛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孩儿去文府拜寿时,便看到曹臣与牛展欲难为学弟,当时学弟似乎便有出手之意,孩儿担心闹大,便出言拦下了。”
裴秀点点头,说道:“你拦得好,那日宓儿回来便跟老夫说起了此事。以当时情形,宓儿不宜与曹臣纠缠,若是动手,便会授人以柄。今日宓儿也算是克制,借牛安出手。若是换了曹臣,再拔刀便是莽撞了,曹氏宗室毕竟有禅让之名,不宜硬撼,即便犯了忌讳,陛下也不好追究。”
“孩儿明白了。”裴浚想了想:“阿翁方才说的其二,怕是跟曹氏有关,牛家与曹氏走得近,学弟此举怕是有敲山震虎之意。”
裴秀笑道:“浚儿说的是,这也不光是要震慑曹氏。文家之前树敌太多,宓儿此举无意中便有立威之意。以此与曹氏决裂,再向陛下昭显忠心,这时机选的好。”
裴浚接口问道:“阿翁,这其三又有所指?”
“不错,其三说来话长,便要说到牛继马后。”
牛继马后?裴浚知道这传言。
据说高祖宣皇帝司马懿早年得了一本谶书《玄石图》,上有各种预言,宣皇帝请当时星象大家管辂算过,多有重合之处,宣皇帝对此深信不疑。
其中一条预言,便是牛继马后。恰巧,当时跟随宣皇帝平定辽东的便有后将军牛金。宣皇帝恐日后受其乱,以药酒毒死了牛金。
此事本为坊间传言,牛金死后,其七子皆被封侯,官爵甚至在牛金之上。故而,这传言传一传便淡了。
裴浚不知道裴秀为什么会提起此事,难道真有此事?
裴秀点到即止,没有多说:“牛安之言,还涉及到世宗景皇帝的名讳,然则此罪并不足以定牛安生死。宓儿若是借此除掉牛安,陛下想必会欣喜。说不得,陛下便想以此为饵,借机除去一些人,便是那些替牛安抱屈之人。此次,牛安身后站着一派,宓儿身后站着一派,犹如两军对垒,又如两虎相争。而陛下便会坐山观虎斗,单等分出胜负,便将出手打压其中一派。因此,裴家不宜轻动,动则引发时局大乱,且让宓儿去做便可。”
“便只让学弟一人去扛?牛安可是武将,想必武艺不差。”
裴秀想了想说道:“为父方才与甄公和你伯父议过,牛安此人虽是武将,然则从未上过军阵,武技平平。甄公属下的郭延寿熟知牛安,也曾与宓儿切磋,他说宓儿武技远在牛安之上。若是一对一以命相搏,牛安必死。”
裴浚还是不放心:“牛家人多势重,恐对学弟不利。”
“这个无妨,宓儿已言明是一对一决斗,牛家不敢轻动。再者,有老夫为宓儿压阵,牛家别的人若有动作,要先考虑裴家的力量。方才你伯父为何亲自前来,便是听说牛家人齐聚牛安家,他来这里也是为宓儿作势。”
裴秀喝口水,接着说:“还有甄公,为父没想到他对宓儿如此关照,此时带着仪仗和长公主卫队来这里,摆明了便是要助阵。以裴甄两之力,便足以胜牛氏七家。至于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