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酒逢知己,许是三人被卫瓘强横压抑的无处宣泄。
三人在卫大都督府畅饮一夜,酒酣直至日上三竿才被匆匆赶来的郭延寿打断。
甄德左等不到文宓的包子,右等不到文宓的蒸扫帚菜,只得愤愤地吃下家中厨工精心烹制的菜肴。
有文宓新奇的饭食打底,他一家三口吃得很不爽利。
饭后,王国相来访,把卫岳三人在花街柳巷胡闹的事情说了出来,顺便扎了文宓的轮胎。
甄德大发雷霆,卫瓘在淳于城便拜托他,让他回京之时带走卫岳,文虎也将文宓托付给甄德,张环自不必说,那是他带出来的。
他作为长辈怎能坐视这三人如此胡闹,自然要约束一下,把他们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于是,临淄城中,齐王府内,湖月亭边,便发生考校卫岳文宓的书法之事。
之所以不考校张环,是因为他是武将。
文宓摸着护腕也想说自己也是武将,被甄德一眼瞪了回去。
主考官自然是甄德,三位副考官是齐国相王凯并左右长史陆涛郭焕。
四人安坐亭中品茶论道,两位考生卫岳c文宓头顶秋日艳阳,在亭边书案上默写《诗经》中的《关雎》篇。
这太小儿科了,卫岳十年前便背的烂熟,提起大笔一挥而就。
文宓十几c二十年前也背过,现在早还给老师了,勉强只记得大名鼎鼎的前四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想半天,实在想不起来后面的,转过头想抄卫岳的,只看一眼,便想把砚台拍到卫岳的帅脸上。
这厮写得居然是草书,还是狂草,又是繁体,鬼才认识写得是什么。文宓无可奈何,只好厚着脸皮将这四句交上去。
卫岳的草书,笔画连绵,字如其人,狂放不羁,写得极好。
只是考官们并不擅长草书,鉴赏能力终归有限,认不得完全,说不出好。
既然说不出好,那便是不好,卫岳得到一个中评。
文宓的楷书写得恬静平和,严谨内敛,只是关雎只写出四句,学问不好的评价就此坐实,勉强得个中下。
甄德抓住他俩的小辫子,狠狠敲打一番,用业精于勤荒于嬉之类的话教导了半天。
卫岳脸皮厚,早经历过卫瓘的暴风骤雨,对甄德这些话早已免疫,很自觉地低头受教。
文宓乖觉得很,有样学样,规规矩矩。
甄德见他二人虚心聆听训导,做长辈之责算是尽到,便将煮好的茶端了两杯给他们,算是体恤晚辈。
文宓,卫岳起身谢过,才喝一口,便对视一眼,同时低声道:“难喝。”
如此心有灵犀,又说得怨气十足,二人不觉大笑,才笑出声就发现亭中四人正怒视他们,赶忙收敛笑容,肃手而立。
甄德笑着看看二人,问道:“你二人可会烹茶?可能品出这茶中滋味。”
卫岳道:“晚辈曾得水安先生(名士郭象之子郭柏)指点,略通一些。”
文宓苦笑一声,跟着说道:“晚辈曾得家先傅亲传,也略通一些。”
甄德闻言笑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各烹一壶茶,让我等品尝。”
二人知道冲撞了四位,不能再推拒,只得领命。互相递给眼色,各自看出对方眼里要里面四位好看的意思。
卫岳曾得名师真传,家中富足,没少泡茶,平时也是经常坐而论道的,这煎茶之技自是信手拈来。
文宓刚才忙于写字,没注意他们煎茶,只记得方才喝到的茶水中不光有茶末,还有葱姜,橘皮之类的味道。
他早听说煎茶有加这些调味品的习惯,今日喝到,难免觉得不甚合口味,因此才说出难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