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斯人赠予的《八仙过海》,核雕一直是文宓最钟爱的文玩。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上学时学到的那篇《核舟记》,文宓非常喜欢,直到现在还会背诵。
明有奇巧人曰王叔远,能以径寸之木,为宫室c器皿c人物,以至鸟兽c木石,罔不因势象形,各具情态
额,背不下去了,好尴尬。
文宓笑着敲敲头,摇晃摇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再看手中的核雕,说不出的喜欢,开口问摊主:“敢问阁下是潍坊哪里人氏?”
“啊?啊?”摊主田富猝不及防,被问得瞠目结舌,眼前这小郎君实在是怪异,好端端一个贵家子弟却来这小市。
这便罢了,他为何在我家这小摊上看着核雕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若不是后面站着的护卫实在太过彪悍,说不得便会给这厮一巴掌,据说抽嘴巴是能治失心疯的。
文宓不知道他的心思,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会让小壹先抽摊主一个嘴巴。
他看摊主发愣,以为自己问错了话,潍坊在晋国一定不叫潍坊的,潍坊在淄博以东,又在曾路过的高密以西,应该在潍水西岸,也就是北海国附近,叫什么呢?难道是北海国国都平寿城?
文宓正犹豫间,身后有人说话:“小郎君,老朽听他口音,许是潍县人。”
文宓只觉得声音熟悉,闻言回头去看,果然是舒芜,他赶忙起身行礼,不料想弯腰弯得久了,一时直不起来,还好有文特和李达把他扶住。
舒芜哪敢让他行礼,往前走一步顺势从李达手中接过文宓一只胳膊,笑道:“老朽从绸缎巷出来,本欲来买些物事,不曾想看到小郎君来小市,便跟了过来,看小郎君看这核雕看得入迷,便没敢打扰。”
文宓听他这么说,也就了然,几日相处下来,文宓很喜欢这个勤勤恳恳的商人。
晋国的商贾没地位,更没有后世的风光,毕竟这不是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晋国商人即便再有钱也不能做官,连做地主都很难,因为官府规定,商贾家中不许有田地。
晋国严格限制田地交易,不卖田地给商贾,也不允许任何人卖田地给商贾。
即便商贾托亲朋好友借户口本买也不行,查出来便是死罪,商贾只能世代为商。
没生在帝王将相家,甚至没托生在农户家,实在是时运不济。
可他们并没有屈从于命运,在夹缝中求生存,想方设法为后世子孙谋福利。他们牢守着以信立身的经营方针,买进卖出极有原则。
文宓很佩服舒芜,一把年纪了依旧操持着偌大的家业,不光有商人的精明,还有晋人的风骨。
据说,东莞郡郡守的儿子看中了他的孙女舒然,想要强抢为妾,舒芜不愿从命,迫于威势举家迁往京都。
文宓以为他在遇上甄德和他这个能跟长公主与青州刺史说上话的小勋贵之后会寻求帮助,没想到老先生到现在只字不提。
这世上不是谁都是那种看到大腿就抱的人,但能求己莫求人,是一种品质。
文宓没跟舒芜多客套,舒芜不敢受他的礼,他也不能让一把年纪的舒芜行礼,便接着话把手中的核雕递给他:“在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核雕,不瞒老先生,在下是极喜欢这核雕之技的。”
舒芜接在手里看了看,笑道:“这核雕做得确实好,老朽往年从潍县过时,也多曾买一些核雕会东莱发卖。老夫看这核雕的质地,似乎是用的潍县的桃子。”
田富闻言翘起大拇指来,说道:“老先生此言极是。”
文宓听了,心中好奇,准备涨涨姿势,开口问道:“先生为何一眼便看出了是潍县的桃子,在下可是听说北海国周边几郡多有桃子,似乎味道更美。”
舒芜听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