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哄哄的抢到护城河边,搭桥的梯子太少,便都拥挤在那里,城上弓箭手趁机猎杀。 腿快的流贼侥幸抢上木板冲到城下,手脚笨些的,走不几步便颠下木板掉进护城河里,倒霉些的从梯子上过河,直接失足卡在梯子里上不得下不得,哀叫着被同伴从身上跨过,直到被流箭射中,才落进护城河中。 这些流贼只是打家劫舍之辈,哪里懂得攻城,好容易冲到城下,匆匆忙忙架起梯子,才爬几步,城上便将烧热的油泼下来,流贼立刻被烫得跳下梯子满地打滚。 这时,几个火把从城上丢下,引燃热油,几个身上起火的流贼惨叫着跳进护城河保命。 城下一副阿鼻地狱景象,流贼战战兢兢往城上冲,倒下数百人,还不能登城,又听到城中阵阵高歌,后面的流贼渐渐泄了士气,踌躇着不再上前。 等有了第一个吓破胆往回跑的,也都跟着转身便跑。 这些人一回头才发现,沂山贼早抬着昏迷不醒的李大椎跑到前面去了。群贼这才知道上了当,喝骂着就追上去。 夫战,勇气也。群贼无首,数千人如倾倒的杯中之水,碰到墙角一触即散,来的快,去的更快。 甄德见状,回头吩咐一声。 城上战鼓再度擂响,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塞门刀车开路。 宿卫军甲士推着塞门刀车径直冲出城门洞,躲在城门处的几个流贼猝不及防,被当面撞死。 塞门刀车出得城门迅速往两侧一让,车后长戟兵跟着勾开地上的死尸。 张环大吼一声,亲率骑兵随后杀出,一把把马刀高举,左右劈杀,眨眼间便杀出一条路来。 早被杀破胆的流贼一触即溃,纷纷逃命,可哪里跑得过马,跑得筋疲力尽,哭喊着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不动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宿卫军犹如虎入羊群,追杀出五里外,才慢慢回身,收拾身后残余的贼人。 文宓眼看着贼人浩浩荡荡而来,没想到却像杯水泼到墙脚,一触即溃。总觉得这根本不是作战,而是送死,这仗打得好不过瘾。 他懒得随张环出城追杀,带着护卫慢慢下城,跟在宿卫军步兵后面去寻找射出的弩箭。 一来看看这一箭射得准头,二来收回射出的弩箭,不是他气,实在是弩箭数量有限,必须珍惜。 文宓走到毕通尸首边,看看创口,这一箭偏了一些,在心脏偏上的位置,用蛮力拔会损毁弩箭,正好有宿卫军刀斧手走过,便让他帮忙。 刀斧手三两下砍开毕通胸甲,将弩箭取出交给文宓,再将毕通的脑袋剁下。 文宓看着那血乎乎的脑袋,实在没有收下的兴致,让他自拿进城报功。 城下战场没有硝烟,没有炮火,没有枪炮年代被撕得粉碎的尸体,却一样的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追兮士争先。 亲眼见到这沙场,文宓对屈原这首《国殇》有了直接的感官体验。 一场称不上恶战的战斗之后,血腥弥漫在四周,耳中满是伤兵的哀嚎。 城下这百步之内,先是被城上弓箭一轮轮覆盖,又被骑兵的战刀收割,太多尸体倒在城下,即将滋养这边养育他们长大的土地。 那些侥幸未死的多半也受了箭伤,或者被砍开身体,他们收起了先前的凶狠面孔,惨叫着向出城打扫战场的义民兵呼救。 一个腹部中了两箭的彪形大汉湿漉漉从护城河爬出来,蹒跚着走向文宓,他努力咧开嘴,试图让他的刀疤脸不显得那么狰狞,他双手捂着伤口,口中吐着血沫,眼中含着泪,艰难地着:“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文宓心念微动,刚要挪步,文壹已先一步拦在文宓面前。 那大汉见状,颓然跪倒,看着文宓哀求。 文宓开口想话,猛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孩提把刀跑到那大汉身后,他觉得那孩子有些面熟,还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便见那孩子猛地挥刀,一刀斩在那大汉的脖颈上。 咔嚓一声,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