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看著問白,待想說些什麼,卻是什麼也說不出口。他那番話,似是狂風掃拂而過,拂得她耳際嗡嗡作響,感覺太不真實。霧海的神情與模樣,猶似殘光掠影躍至眼前。魔界之子,南國遺民,軒轅重臣,東極青玄帝君唯一的關門弟子
如此多的身份,全都是同一個人,她刷然蒼白了臉,心上似也被掏了空,冬雪怔怔的,望著桌案上的茶杯,想著當年的霧海,在那處於奔逃烽火,只為求得一命的少年,究竟是如何熬過那些日子的?
無怪乎,當年的他會如此責難她,因為是她毁了他好不容易尋得的安居之處,也無怪乎,他寧可潛伏在中皇麾下,做足了表面功夫,冒著極可能一死的風險,目的只是為要扳倒中皇。
冬雪微顫著手,思及到深處,恐懼由然而生。只怕追根究底,霧海最想扳倒的,卻是度索山。
扳倒度索山,與西王母為敵。想著那極可能的事,冬雪不禁緊握著掌心,握得指節泛著青白,不安似是藤蔓般的逐漸攀至心口,哽得她喉際發疼。倘若他最後的目的真是如此,霧海所謀之事,將是何等可惧?其中牽扯的進來的,不僅僅只是蒼梧與軒轅的爭戰,連六界都會牽扯其中。
「我沒猜錯吧?妳心上的那個人,是東極的霧海。」看著冬雪的神情,問白有些自得其樂的,卻也有些不忍,頓時內心咒罵起來,現在她都何等模樣了,自己怎麼還有心情去折騰翻攪這種事?
聽著問白的半似得意半帶質問的口吻,冬雪僅是抿唇不語,然眸中的焦慮不安全將心事托盤而出。看著冬雪,問白不禁欸了一聲,還來不及說下一句,背後隨即傳來涼涼的冷嗓,「你們二個三更半夜不睡覺,倒是一路說話說到天亮了?說什麼有趣的事?我也來聽聽。」
樂竹拖著步子行至桌旁,還沒來得及坐下,即看見冬雪身上披著斗蓬,瞬時瞪大了眼,「妳披著這玩意兒是做什麼?妳想上那兒去?」
「只不過是天寒了些,拿出來披著罷了,妳眼睛瞪得似銅鈴大的,是怎麼?嚇人嗎?」問白說道,「橫豎天也亮了,樂竹,陪冬雪去採返魂木心吧。這藥既是每日都要按時服的,不如多做些起來備著。」
樂竹點了點頭,隨即望著冬雪,卻見她面色比平日更白,眸心略略泛了紅,樂竹瞧著不覺擰起眉來,索性伸了手,摸了摸她的額,發現竟是冰涼一片的,隨即又伸出了雙手,來回搓著冬雪的面頰,「妳是怎麼了?神情不大對勁?」
乍聽了樂竹的詢問,冬雪緩緩抬首看著她,「我想去一趟瀛洲。」
聞言,樂竹與問白都詑異了,樂竹呆呆的看著問白,卻見他全無方才的笑意,面上又成了平日那一脈的淡然,「瀛洲?妳認為妳去得了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想什麼。」
「除了這個方法,我再想不出更好的方式了。」冬雪說道,「我不能明知道他可能想做的事,自己卻佯裝不知情的待在這兒,卻什麼都做不了。」
語方落,淚也滾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心痛如絞,絞得她以為一顆心要從喉際嘔了出來,剎時身子一歪卻是暈厥了過去,嚇得樂竹花容失色,連忙扶了一把,急得在她臉上亂拍,「冬雪?妳怎麼了?欸?妳別嚇唬我啊?」
看著她不省人事,樂竹忍不住望著問白,「你們方才究竟說了什麼?她怎麼變成這副模樣?又怎麼會突然說要去瀛洲?」
問白不語,逕自一把抱起冬雪,將她抱回房內安放在炕上,樂竹呆呆的跟在後頭,看著問白直瞅著昏睡的冬雪瞧,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好歹我是照顧她的,有什麼事我聽不得嗎?」
問白回首看著樂竹,「我只不過猜出她心上所惦念的人罷了。而她想去瀛洲,我猜是為了想取兩樣東西。」
「那兩樣東西?竟是這麼重要?重要到她都顧不得命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