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睜開眼,看著那似已被日月流光薰得焦黑的屋樑。
空氣中漫著濃郁的芬芳,那氣味竟是有些熟悉,卻又想不出那是什麼味道。她微側了臉,看著屋內的陳設,倒像是一般農家的樣子,耳畔還傳來了有人哼唱小曲的聲音。她掙扎著,想企圖起身,才發現自己竟是動彈不得,連舉起手來都困難非常。
許是那木板床不怎麼牢固,她輕微的舉動也引得咯吱咯吱作響,方才哼唱的聲音停了,取代的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進來了一名穿著五彩羽衣的孩子,那孩子看著她,瞬間笑開了臉。
「妳醒啦?看來問白說的真是不錯,果然把妳救活了。」那孩子說完,不及冬雪開口,隨即扯開嗓門叫道,「問白,病人醒啦!」
不消多久,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跺了進來,他看著冬雪,面上皮笑肉不笑的,然他的嗓音竟是有若天籟,緩緩說道,「妳醒了?看來這返魂樹真是生效了。」
「返魂樹?」她微蹙了眉,記憶中似曾聽過這樹的名字,然此時腦子卻是疼得很,什麼也想不起來。
問白見她的模樣,只淡淡說道,「妳本來是該死的,正巧這山上多的是返魂樹,也遇見這孩子,是她執意救妳的。要不,一般神仙誰得起那麒麟之怒的火焚之厄?再說了,誰要救妳這專司殺伐之人?」
聽著他的話,冬雪先是一愕,隨即面上盛著無奈一笑,微側了臉望著臨床的窗,聽得些許啁啾鳥語,口中輕輕說道,「或許,你真不該救我才是。」
問白聽了,也不說什麼,只低首看著那孩子,「人是妳執意要救的,我現下救活她,其他的,我可不管了。」
「知道啦。」那孩子懶懶的回道,「她還得再薰這返魂樹嗎?若明日得再薰,怕是不夠的,我得再去撿。」
「雖是醒了,但只怕還不牢靠。再薰個三日也就盡夠了。第四日起,改以服震靈丸調養生息為主,得服多久,得她的造化,總之那藥是不能停的,妳得去取那返魂樹的木根心好熬藥。都明白了?」問白說完,逕自步出房內。
冬雪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待仍想再問些什麼,卻是頭疼欲裂的,而背上有著似火焚燒的痛楚,她咬著牙,額上的汗滲得髮都濕透了,錯覺裡,自己竟是快死了過去。
「挺難受的,是吧?」那孩童看著她的模樣,索性拉了把椅子坐在炕旁看著她,「幸而妳是遇見了我們,問白又是頗懂這聚窟洲一草一木,要不妳也活不了。」
聚窟洲?
冬雪勉強回了神,原來自己竟是被那麒麟之怒震到西海未申之地來了?她看著那孩童,「妳是」
「我叫樂竹,方才那個臭著一張臉的是問白。妳背上有燒傷,所以妳才會發疼,只怕還得疼上好些日子,問白說,那是麒麟之怒,這背上的疤,永遠好不了。」
「是嗎?」口吻輕微得似在自語,聽著樂竹說的話,冬雪竟是沒有所謂的恨或憾,卻像是自己償了一筆小小的債,「好與不好,都無所謂了。」
「妳是上界的女仙吧?問白說的。」樂竹盯著她,眸中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真與笑意,卻是嚴謹得讓人有種距離感,雖說面上掛著笑,字句也都盡是關心,可內心的戒意卻是無來由的直竄了出來。
「那個問白,他是?」冬雪想起那個男人的面容,對她似乎頗有敵意,可為什麼還要救她?
樂竹支著下頷說道,「其實,我看到妳的時候,妳根本就沒了氣,算是死了的。是我求了問白,求了好久,他才答應用返魂樹把妳救活的。妳現下什麼也做不了,就好好歇息吧。」
「妳必然知道我是誰吧?那個問白,定都和妳說的十分清楚才是。」冬雪說道。
樂竹瞅她半晌,緩緩說道,「當然知道,妳是度索山的掌劫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