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海怔著,一語不發。只見冬雪面上掛著一抺極淺的笑,「鳴鴻刀就交給大人了,軒轅宮並非是個安寧的地方,冬雪告辭。」
語落,只見她一個仙迍,消失無踪。霧海緩緩轉身,那柄裹著九龍祥雲綢布的鳴鴻刀妥妥貼貼的置在案上。
他不禁揉了揉眉心。千算萬算,竟是沒算到掌劫女仙會想背離度索山,也沒算著她竟會去妖界找臥籬,更沒算著臥籬竟是擺了他一道,要她來翰青院。
心,果然是最大的變數,不管對人,對神,對妖,或對魔。它遠比上天更難預測。而讓他感到訝異的,卻是當年的一句話,讓她的心裡糾結了五萬年。
她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他也未曾忘卻初見的那一眼。
一襲豔紅的衣裳,與火光交錯並列,手中的長劍,即便流淌著鮮血,卻依然閃著迫人的銀光,目光冷洌如三尺寒冰,任憑眾生萬物哀求,卻都無法在她掌中求得一線生機,她是那握著屠殺大權的神仙。
但如今看來,倘若她真背棄了西王母,又有過往爭戰,烽火焚遍的惡名,只怕六界也無她的容身之處。
大掌撫過那柄神器,他想起她方才提過,她名喚冬雪。
無怪乎,六界說連骨子裡的血都是涼的,原來是因名而起。
「荒泉,進來吧。」霧海說道。
荒泉步入書房,「大人。」
「西王母恐怕想不到,這柄鳴鴻刀現在會在我手上。」霧海坐回臥榻看著荒泉,「方才,你也聽得了不少。」
「幾乎都聽全了。」荒泉坦承不諱的,「現在這把刀可棘手了。」
「我沒料到掌劫女仙竟會來到我這兒。」霧海思索半晌說道,「就算是帝君,大概也料想不到吧?」
「但,荒泉卻是認為,掌劫女仙今日會冒險前來,所說的話是有八分可信的。或許如她所說,身為一個神仙,卻是做著殺伐之事,神不成神,魔不成魔,倒像是魑魅魍魎了。」荒泉說道,「倒是有一件事,荒泉卻想不透。」
「什麼事?」
「方才掌劫女仙說她與大人並非初見?難道大人以前曾見過她?」
霧海睇看了荒泉一眼,才緩緩說道,「的確並非初見。」
「並非初見?」荒泉有些懵了,「可是,大人,你不曾去過昆崙之丘,也不曾去過度索山啊。」
「但掌劫女仙五萬年前來過現在的軒轅,昔日的南國,不是嗎?」霧海說道。
荒泉一愕,掙扎了許久才說道,「大人,你就是女仙口中說的那個人?」
「不錯。」霧海輕笑,眼底卻有些許無奈,「我沒料到,那句話會讓她放在心上放了這麼久,也沒料到會因為如此,讓她於今日將這柄西王母賜給中皇的鳴鴻刀,連夜送到翰青院。」
荒泉說道,「荒泉大膽說一句。掌劫女仙說的倒是貼切,蔓渠山的臥籬是眾妖之首,而中皇又是個極又野心的人,荒泉不認為,大人會想將鳴鴻刀交到他們二人手中。女仙必然是深思熟慮過後,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就算是吧,但我現在也頭疼得很。」霧海說道。
「大人可有良策?」
「現下還想不到。」霧海懶懶的睇了一眼,「這件東西非比尋常,不是隨便一個地方就放得了的。何況,我並未完全信她。」
「大人的意思?」
「她效忠西王母那麼多年,任職掌劫女仙這個神職如此之久,卻因為一句話而背叛了度索山?或許,那句話真的讓她放在心上,要不也不會記得如此清楚,但因為如此而會做出極可能被打入地獄道的代價,這就讓我很難信服了。她做了那麼久的神仙,甘心放棄仙籍?」霧海說道,「在未完全確定之前,我得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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