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池的泪似有毒的花,深深地刺痛了安子晏的五脏六腑。她的美犹如夜间的昙花,带着淡淡的悲伤与不得已,忽如一夜春风吹落了满庭落叶花残,仔细聆听,隐约还能听到花残落地那无奈的叹息。
“我知道你心疼坠儿,但是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万一你有任何差池,那谁来救坠儿?”安子晏意味深长地劝道,他慢慢低头,盯着柳湘池的美眸:“我答应你,让你见坠儿一面。”
他靠得那么近,几乎鼻息相闻。柳湘池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地陷进去,尤其是他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仿佛有股说不出的魅力,似乎只要多看一眼,就能将人的心魄吸进去。
“安大哥!”柳湘池抬头与他相视,忽的,她低声问道:你不是说过没有皇上旨意,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天牢,那我如何见得到坠儿?”
她虽然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冷坠儿,可是同时她也担忧安子晏的安危,她不希望安子晏为了她而受到伤害,那样只会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有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安子晏淡淡地说。
柳湘池听了,先是愣了愣,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安子晏,心中也总算暂时得到了平静。但愿安子晏口中的那个人真的能帮得上忙,不然她当真是求助无门了。
正午的阳光很暖,但此时此刻齐天承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他站在太医署面前,一向阴沉的脸比寒冬腊月还要阴沉。眼前的是富丽堂皇的太医署,朱红油漆的门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太医署”三字,那是先帝唐睿宗李旦所赐,即使时过境迁,却怎么也遮挡不住它那耀眼的光芒。六年了,整个太医署里里外外都重新翻修过一遍,再也看不出当年留下的一丝痕迹,可是唯独这块匾却不知何故顽固的留了下来。
他目光掠过那块高高挂着的匾,仿佛能看见当年他在这被皇上加官进爵,册封为“金牌御医”。那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太医,是太医署最出类拔萃的太医,妙手回春的医术犹如天边最闪烁耀眼的星星,似乎银河上任何一颗恒星都无比与它相提并论。
就算他名扬四海,位高权重那又如何?没有冷坠儿相伴,即便拥有了全天下,他也不会觉得快乐。
十五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个小孩子,他父亲齐子勋还不是临安知府。那一天,他因为贪玩出言顶撞了师傅,被齐子勋罚跪在府内。
当时,因为冷坠儿的母亲是府内的厨娘,那一天因为无暇照顾冷坠儿,便无奈将她带进了府内。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冷坠儿。
那时,烈日炎炎,灼热的阳光似乎能渗入人的骨子里面,将人一点点融化为灰烬。他独自一人跪在府内,那时所有人都畏惧齐子勋,都不敢上前问津。
直到那一抹蓝色娇小的身影发现了他,她不顾她母亲的劝说,执意挣脱掉她母亲的手,朝他飞奔而来,伸出胖乎乎又红通通的手,将一串几乎快要融化但又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交到了他手中,咯咯一笑:“大哥哥!这个冰糖葫芦给你吃!”
从此,她那天真无邪的笑就这样如烙印般的入了他的眼,他的心。
从那一天起,他就对自己发誓,这一辈子都要保护冷坠儿一人,决不允许她受半点委屈,落一滴泪。五年前,因为他的懦弱无能,他忍痛割爱;五年后,辛得老天怜悯,让他再遇心中挚爱,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松手,就算是死,他也要跟冷坠儿共赴黄泉。
冷坠儿深陷天牢,至今生命危在旦夕,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坠儿!等我!”他喃喃地说道。风冷冷吹过,遍体生寒,这看似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看似一片鬼域,清脆悦耳的啼叫声仿佛是一道道哀叫的哭啼声,让人心生厌烦。
他痛苦的闭上眼,猛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