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纱苑,侍墨手拿犀角碧玉梳轻轻地梳着梵薇如墨般的长发,梵薇惬意地闭上眼,来梵府两年多,倒是喜欢上了侍墨侍弄头发的手艺,感受着头上不重的劲道,昏昏沉沉中竟是要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侍墨轻声唤醒梵薇:“小姐,您先瞧瞧可还如意?”
梵薇睁眼,对着铜镜晃了晃小脑袋,喜笑颜开:“你的手真巧,如此简单的发髻倒叫你拾掇的与寻常人不一样了呢。”
侍墨笑着看了一眼正在对她不停夸赞的梵薇,转身从硬木嵌螺钿理石八仙桌上的葵瓣彩锦盒里拿了个蜜花色水晶发钗在梵薇头上比了比,觉得不甚合意,又重新拿了个金琨点珠桃花簪戴上,这才点了点头,笑道:“小姐您惯会打趣奴婢,现下时辰不早了,老爷和夫人怕是已经候着您用早膳了,您再不快些,张嬷嬷怕是又要来念叨。”
梵薇指着侍墨学着张嬷嬷平常惯有的模样道:“好你个坏丫头,平时不吭不响,竟学着露珠拿张嬷嬷来唬我,真真是气煞我也。”
梵薇学得活灵活现,侍墨笑的肚子疼,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硬是凑不出一句话来,旁边伺候的两个小丫头也捂着嘴偷偷笑着,梵薇眼珠转了转,一手叉腰,一手抚额,面目哀切地说着:“你们再如此笑下去,怕是早膳都要凉了,你们要亲眼看着主子我挨饿吗?还不快些随我去花厅用饭。”
侍墨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装模作样的甩甩帕子,道:“得嘞”
二人出门后,屋内的两个小丫鬟才放声笑了出来。
花厅,顾氏拉过梵薇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梵薇头梳百花髻,身穿藕色百褶如意月裙,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笑着对梵忱天说:“少辰那孩子自薇薇生后竟是一面都不曾见过,这都离开上京八年了,不知道这孩子如今生的是怎样的面貌。”
见顾氏有些失落的神情,梵忱天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今日可不就见了,我们待会去码头接他,也省得这孩子人生地不熟,难免恐慌。”
顾氏听后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梵忱天叹了一口气,拧着眉看着顾氏道:“我知晓你想家,随我在扬州上任这许多年,苦了你了,待三年后我回京述职,让爹替我在京中寻一差事,以后就再也不离开上京了。可好?”
顾氏看了一眼都假装在埋头吃饭的儿女们,红着脸点了下头,心里甚是感动。
待到码头,时辰尚早,梵薇一家便在车里候着,约莫半个时辰,有侍卫来禀报说船已快靠近码头,梵薇等人这才下去。
河面上,一个俊秀少年站在船头,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斜眉入鬓,唇角勾着如沐浴春风般的笑容,一双漂亮的眸子却透着些许清凉,一袭白衣,乌黑的墨发用一根白锦带松松的绑着,手执一把轻扇,衣和发都飘飘逸逸,恍若谪仙降于尘世般,让人不禁赞一声绝色。
船驶进码头,顾少辰远远地望见姑姑一家,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只是想到身后船里坐着的那位,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位乾王,非要屈尊与自己坐商船,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无非就是想拉拢祖父和靖国公罢了,真是平白的连累了自己。
看着由远及近的大船以及船头站着的俊美少年,顾氏早已红了眼圈,梵薇在轻声安慰顾氏之余不由感叹了一声上帝的宠儿,原先以为自家二哥堪称绝色,如今见了这位表哥,才知晓一个男子究竟可以漂亮到什么程度,这般精致的人儿若放到现代,简直是分分钟秒杀掉那些小鲜肉。不得不说,梵薇是一个标准的颜控,起码对于这位表哥,梵薇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待到船停稳,顾少辰匆忙下来道:“少辰见过姑父姑姑,现下时辰紧张,少辰不便多说,只是乾王如今与侄儿同来,还望姑父替他寻一住处。”
梵忱天听后眉头紧皱,